42 第三十三章:花落索菲亚 | 黄漫作家穿越到了自己创造的女奥特曼世界

索菲亚市的街道上,寒风习习。

金发碧眼的贪欲,拖着疲惫的身体,沉沉地坐在了路边的阶梯上。

它英俊的脸颊黯然无光,满是血污的礼服狼狈地贴在身上,在战斗中变得破烂不堪。

垂落的刘海下露出阴翳的双目,看向四周寂静的街道。

这里远离战场,房屋完好无损,马路上零零散散地躺着昏迷的市民,体表上生出的花蕊娇艳盛放。

它却没有放松警惕,目光扫向各个阴暗的角落。

父神,星空战士,奸奇,自从在刚刚大战的末尾,为了争夺父神和奸奇撕破脸之后,现在这座战场上的所有势力都变成了它的敌人。

在确认四周确实无人窥探后,它紧绷的身躯放松下来,出现了片刻的茫然。

它知道,它们其实已经失败了。

虽然它靠着很强的恢复能力,在战斗中捡回了一条命,但就在不久之前,它彻底失去了对追猎的感知。

乌索然和追猎阵亡,迪瑟拉和自己剩了半条命还在恢复,怎么在奸奇的威胁下把父神带走?

就连至美……它知道状态也不好。

可它只要一想到,初九那嘲讽它时满是不屑的面容,它就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迷惘的神情重新变得狰狞。

豁然间,它坐在楼梯上,抬起头看向了马路的另一边。

一对穿着黑衣的男女,肩并着肩,在寂静的城市中朝它走来。

男的高大英俊身着笔挺西装,女子清冷倨傲穿着优美的黑色纱裙。

当这对郎才女貌的佳人出现在面前,贪欲也从阶梯上站起了身。

“不愧是父神和王女殿下的组合,果然猜到了这里。”

在它的身后,是被封锁的围栏和一扇禁闭的大门——博物馆,正是陈哲,初九以及奈安三人,在昨天下午进入,并遇到了那个自称是谈窜‘信徒’的小男孩的博物馆。

陈哲和初九的身影在马路对面站定,双方以马路为分界,隔着不过几十米的距离。

冬日的街道上,空气逐渐变得凝重。

“你果然在这。”马路对面响起了陈哲的声音。

贪欲遥望向他,双目在金发下打量着对方。

这其实是它第一次见到陈哲。

它没打算就此逃跑,一方面是因为即使真逃出去也没意义,光靠自己一个人回到北美也是等死。

另一方面,它真的,对这位让蜜萝丝不惜和它们分道扬镳,让王女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父神非常好奇。

相貌……还可以,在地球人里应该算不错的,但和自己显然不能相提并论。

故而它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开口道:

“在分出你死我活之前,我能否向父神请教一个问题?就算亲疏有别,我想光是我的相貌,父神当时应该还是花了点心思的,希望这时候请不要拒绝回答我的疑问。”

说着,它将自己被血污染湿的金色长发捋到耳后,露出那张惊心动魄的容颜。

“敢问父神,为何将我取名为‘贪欲’呢?”

但很可惜的是,马路对面的陈哲根本没有回答它的问题,而是平静地出声道:

“你为什么不逃?”

贪欲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我为何要逃?难道因为被二位的虚张声势吓到了不成?”

陈哲的声音继续传来,“既然如此,为何不动手?”

冷漠的话语让四周的气压持续走低,贪欲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二人,没有被激着当即动手。

自从父神在南美觉醒了星辰神选的能力后,关于他的一切都成为了未知数,贪欲完全无法判断,父神对于一名星空战士能有多大的加持。

毕竟如果没有父神,那他身边的初九,此时早就应该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再无气力了才对,更别说让追猎彻底消失。

他嗤笑一声,苦笑般地伸出手,点了点陈哲。

“父神,我打心底里觉得,贪欲这个称号比起我,你才更配的上。”

“你不仅与这些星空战士合作对抗我们,还试图与她们发展更进一步的关系。现在面对眼前的危机,你居然还试图光凭着一张嘴,就想让我主动灰溜溜地逃跑,连我都不敢如此贪婪。”

他打趣又嘲讽地看了眼一边同样面无表情的初九,“你贵为星空国的王女,未来可能的王位继承者,如此高贵的身份,居然能忍住自己的控制欲,就这么看着父神同时和多个星空战士亲密接触?还把那位凛冬王女奉为女主角,你脾气就这么好?”

贪欲并不觉的靠自己三言两语,就可以把父神和星空战士搞内讧,但他希望至少能激怒对方,让她主动出击。

可面对自己的这么一大段话,对面的两人却仿佛机器人一样,不仅身体纹丝不动,连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只要我们找到至美的位置,一切都结束了,多一个你少一个你没区别。”

连回复的话语,也和它说的内容毫无关系。

贪欲皱了皱眉,他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于是他忽然笑了,笑得张狂又嘲讽。

“父神还真是好耐心啊,你身边这位星空国的王女,那娇媚的身段我刚刚开始亲手把玩过的,你就这么沉得住气在那站着?”

当如此赤裸裸的嘲讽说出口后,贪欲眼神却异常平静地看着对方。

即使是第一次见到父神的真容,但它觉得自己冥冥之中很了解对方,这位传说中的星辰神选,绝对不是一个听了这种话,还会冷漠到无动于衷的人。

可即便如此,对面两人依旧与机器人无疑,毫无表情的变化。

“果然……”

金发长发在原地一闪而逝,贪欲从阶梯上一跃而起,眨眼间跃过横贯在中间的马路,直冲向陈哲和初九的位置。

结果,它的手臂居然径直穿过了两人的身影,就像扫过了投射的幻影。

两人虚假的身形随着被贪欲触碰,瞬间从原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飘飘然从天而降的画。

贪欲将画纸接过,上面画着代表初九和陈哲形象的一男一女,背面还写了几句话。

话里的内容,和刚刚幻影对自己所说的台词一模一样,完全照本宣科读出来的……

“他们知道我会在这里……”

滋啦——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贪欲,一把将这幅画撕成了碎片。

随即它抬起头,目光陡然转向了城市的另一侧。

那个方向才是至美真正所在的位置,自己在这不过是充当一个障眼法。

意识到不对的它,立马远离了博物馆,朝着至美所在的方向奔去。

……

另一边,真正的陈哲和初九,已然走到城市的另一处,这里同样远离战火的硝烟,街道一片完好。

他们的服装和贪欲所见的幻象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正走向一片青绿草地的他们,是手牵着手的。

不久前,当要出发时,陈哲本来想像之前一样,自然而然地走在初九身边。

可往前走了没两步,就发现初九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不解,以为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是忘了什么吗?”

初九冷冷地看着他,理所当然道:“你说呢?就打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了吗?”

她伸出手,掌心朝下虚搭在半空,以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过来。”

陈哲再不心领神会也不用活了,他走上前,手掌拖住初九柔软的小手。

“是我疏忽了……”

“说了我是你的,小心点,别把我赐你的弄丢了。”

看着对方露出轻佻的笑容,发梢上插着自己送的突厥蔷薇,伤愈的右眼还朝着自己挑了挑,风情万种。

陈哲不知道初九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但他总有种,初九自从不再纠结以后,看自己的眼神就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反正不是女主人打量下人时的模样了。

就在他思绪发散之际,他感到被自己牵住小手的女子,朝着他走进了些。

那是一个暧昧的距离,他能闻到她身上芬芳的玫瑰响起,能感到两人的肩膀在行走间不经意地摩挲。

初九侧头打量着他,带着意味难明的笑,“我也不逞强嘴硬,客观上,你确实救了我两次。于情于理,我应该给予你一些回报。所以,这之后我会给你两个奖励。”

“奖励?”

当奖励这样的字眼,从一位美少女口中说出时,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保密。”但美少女不仅坏笑着选择了卖关子,还‘警告’道:

“不过我可要事先提醒你,我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从今往后,只要我再受伤,那你都有要承担责罚的责任,所以,待会儿记得好好表现,否则你的奖励可就要飞走了,明白吗?”

“明白。”

陈哲点点头,笑着握紧了她的手,说道:“关于这件事,相信我,我认为今天最危险的时刻,其实已经过去了。”

时间回到现在。

两人并肩走到了一片绿地的不远处,停在了街道旁的一间手打冰激凌的店铺前。

初九在昨天下午,曾经到访过这家店,买了一份只尝了一口就丢给陈哲的冰激凌。

面前正是昨日两人到访过的绿地,陈哲昨天曾经淋着下落的雨滴,以此地为背景为初九作画。

如今,大雨停歇,人烟散尽,远处不见驶过的列车,只余天边绚烂的彩虹。

一尊魁梧的,穿着哥特式盔甲的武士,异常突兀地站在了他们的前方,手掌紧握着腰间的剑柄,拦住了他们。

这尊盔甲陈哲见过,正是昨日进入那间博物馆,他当先遇上的‘幻象’。

但现在陈哲听着那武士踩着地上,发出的沉甸甸的声响,知道这次不再是幻觉。

他把已经蓄势待发的初九往后拉了半步,示意她先不用着急出手,自己则向那具盔甲出声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主人至少现在,应该没有和我们拼个你死我活的打算,我说的对吗?”

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那具盔甲没有回答,也没有行动,始终保持着握住剑柄的姿态,没有将剑尖指向他们。

直到压抑持续了几秒,在陈哲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之前,在绿地的深处,传来了声响。

“放他们进来吧。”

声音带着些许稚嫩,像是一名孩童。

哥特武士听话地走到了一旁,侧身站立,像是变回了博物馆里的展品般,让出了道路。

“你就不怕是布了个陷阱,让你自己往里钻?”

“如果它真有这个想法,在我们两方才重伤的时候就应该出手了,何必等到现在。”陈哲说着,牵起初九走向绿地。

“嗯哼。”初九不置可否,默认了陈哲的想法,不再理睬那尊持剑武士。

随着两人的前行,空气中泛起了一阵水波涟漪般地波纹,眼前的景象神奇地发生了变化。

在原本空无一人的草地上,一个男孩摸样的儿童,正坐在圆凳上,拿着画笔在画板上画画。两尊充满中世纪气息的威严武士,则站在左右两侧,护卫着他的安全。

当这些人突然出现凭空出现的一刹那,初九的表情就变了,瞬间冰冷。

因为她看到,男孩面前的画板上,画的正是她。

似乎是感受到蔓延开来的杀气,那小男孩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画笔,从圆凳上转过身看向初九。

“漂亮姐姐先别生气,这幅画没施加任何的法术哦,不信你感知一下。”

他说着还像是要自证清白一般,将那幅画一并转了过来,对准了初九。

初九冷冷地看向小男孩,又扫了眼那幅画。

依旧是以此处的绿地为背景,画纸上的她戴着眼罩,穿着星空战衣,手持战斧,黑发在昏暗的天空中飘散,满脸肃杀。

单从画工上来说,称得上巧夺天工,是足以放在她家里展示的艺术品。

而且这家伙没有说谎,她能够分辨的出来,这幅画上没有任何的混沌气息,就只是一副单纯的画作而已。

“为什么画我?”她冷声道。

小男孩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解释道:“因为漂亮姐姐战斗的时候很美很好看呀,所以忍不住想要画下来。”

初九扭过头,看向一旁的陈哲。

“它就是至美?我怎么记得它在你的纲要里不长这样?”

陈哲看着她有些微微发抽的嘴角,感觉对方的夸奖她其实应该是很受用的……

“虽然确实有些出入,但它就是至美没错了。”

那边的小男孩连连点头,“但我现在没有和你们战斗的意思哦,漂亮姐姐这次先别急着再掐人家脖子了。”

陈哲看着至美与稚童无异的模样,也不禁有些恍惚。

色孽眷属至美,这尊掌控者笼罩索菲亚市的领域的阵眼,就是昨天下午在博物馆里,那个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自称是奸奇‘圣徒’,从光明会里逃出来的小男孩。

因为产生幻觉这种现象,明显是奸奇的能力范畴,所以彼时的他们都没有对小男孩的身份产生太多怀疑。

“话说,父神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至美,又怎么猜到我躲在这片草地上的?”

陈哲和初九走到至美的身前,低头看着圆凳上的它。

比起昨天下午,陈哲确信,它看上去个头更加矮小了,两条腿晃荡在半空,坐在圆凳上脚甚至都无法踩到地上。

“因为我发现,我感知的时间和真实是有偏差的,这一点连初九都没有感知到。”

他沉声答道:“其实,那两头混沌巨魔,正是在我们几人身处博物馆内时被召唤出来的,而你身为领域的阵眼,领域的魔力在你身边会被最大化,让初九和奈安在这失去的一小时里,都没有感知到时间的放缓,以及混沌巨魔的降临。”

“至于博物馆那些幻象,不过是你干扰我们的障眼法,那些惟妙惟俏的幻影,是你用画笔画出来的杰作,你有让它们具现化的能力,影响了我们判断,看上去是奸奇的法术,其实是色孽的艺术。”

“如果不是我也有类似的能力,恐怕也要被蒙混过去了。”

至美在圆凳上晃荡着小腿,听着陈哲的回答点着头,像个可爱的小大人。

“可父神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

陈哲耸了耸肩,摇头道:“这件事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说实话,如果你们还在和奸奇合作,那我觉得你留在博物馆里反而是最可能的选择,毕竟即使我们发觉了你就是至美,本可以在全城躲藏的你,居然还留在我们相遇时的原地,这件事本身就很奸奇。”

“不过,自从刚刚为了争夺我大打出手后,我猜你已经和奸奇决裂了吧?”

至美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看向了初九。

“漂亮姐姐比想象中还要厉害,当我们几个联手都未能擒获你时,这场行动就已经失败了。”

它说的很平静,丝毫没有贪欲的那种不甘感。

“乌索然和追猎都死了,即使我和你们鱼死网破,拼尽全力抓住了你们也没有任何的意义。迪瑟拉扎根之后是无法移动的,我一旦解开领域,等待着我们的,就是外面守株待兔的那群奸奇。靠着我和重伤的贪欲,是不可能把你们带回北美的。”

初九自始至终没有放松警惕,时刻紧盯着至美和它身后的两尊盔甲武士。

“可你即便不动手,我们也不可能把你活着放回北美。”

“嗯,我知道。”至美很坦然地点头,“可相比起来,我更不想自己拼得两败俱伤,到头来给奸奇打白工,反过来让它们得了利。”

说着它抬起头,看着陈哲,“我解释了我为什么不动手,可父神还没说,为什么你知道我在这。”

陈哲笑了笑,一方面是对方的态度,另一方面,是至美也是因为在刚刚的战斗中,除了初九突围时用领域封锁战场外,基本没对她动过手,此时他倒也愿意对至美削减一些敌意。

“这你不用解释,我在躲避追猎追杀的时候就在想,如果那时你出手,我和初九八成是要坚持不住的。”

初九在旁边皱了皱眉,但没有当面否定这个推论,只是对着至美冷声道:

“算你识时务,现在就别想了,就算我没恢复,两三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至美朝天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轻举妄动,随即眼神示意陈哲,让他继续说下去。

“既然你不打算与奸奇为伍,也不打算和我们搏命,那以我对你的了解,这时你只会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想做的事情?”

“你叫至美,代表的是色孽对艺术对美的执着与追求,既然不再战斗,那你就会去创作能够吸引你的作品。”

至美笑了,因为外表的缘故,稚童的双目笑成了两条缝,看起来竟是天真无邪。

“漂亮姐姐确实很好看,谁看了她刚刚战斗的模样,都会忍不住想要画下来的。”

说完它还指了指陈哲。

“漂亮姐姐,他在变得法子夸你呢。”

初九当然听出来了,这两人唱双簧一样在夸自己。

他看了一眼陈哲后,嗤笑一声,没有多说。

陈哲也没否认,接着说道:“在我们从博物馆出来后,遇到的联星庭调查员就是把人掉包之后的千变了,既然如此,它向我们提供的调查地点,也一定都在你们的监视之中,我和初九的行迹你们完全看在眼里,所以自然知道,这里是我为初九作画的地方。

我猜你一定很好奇,我当时为什么会选这里。”

至美点点头,它看了看四周,绿地,树林,远处的街道,天边的彩虹。

“嗯,如果是为了画漂亮姐姐,我会把背景改为星空,天际,或是战场,那看上去更符合她的气质。”

它忽然又拿起纸笔,快速勾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把稍高一点的椅子,和一副画板出现在了它的身边。

陈哲朝初九点了点头,走到至美的身边,坐在了画板前,拿起画笔。

“你画的初九很帅,很有压迫感,但你自己觉得满意吗?”

至美看着自己面前的画,画里的初九穿着星空战衣,凌然于世。

但是……确实又觉得缺了些什么,并非自己画工的原因。

“不够满意,总觉得还能再做些修改,却有些无从下手。”

陈哲此时已经自顾自地在画纸上提笔作画,“不仅是你这幅,现在回想起来,下午我为她画的那幅画,也缺了点韵味。”

于是,本该在这座城市里拼个你死我活的双方,就这么神奇地在这片绿地上安静了下来,初九和至美一起,打量着重新开始作画的陈哲。

“父神你刚刚说的基本都对,但也漏了一些内容。”

至美把板凳搬到陈哲身边,一动不动地打量着陈哲作画的痕迹。

“比如,我其实非常想单纯地见你一面,我指的不是打架哦。”

它自顾自地说着,陈哲专心地画,初九默默地听。

“我不知道其它眷属怎么想,但对于我而言,你作为我的创造者,和我一样热衷作画,还给予我对艺术创作最真挚的追求,我愿意相信,这是你将自己未能达成的心愿,寄托在了你的造物身上,即使我在你的笔下是个反派。”

陈哲握住的画笔滞愣了片刻,他转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至美。

面对对方的疑惑,至美只是笑笑,“父神,我也是个创作者,我能体会这种感觉,我所以我是真心实意地想和您聊聊。”

说着它的语气逐渐平缓,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当然,还要聊聊这个世界,这颗星球,以及……”

它的目光望向了天边,那座凌空漂浮的奸奇魔域。

“我们的任务。”

初九双手环绕,站在两人的面前,眉头一凝。

此刻,她知道为什么,陈哲执意要和这个本该是敌人的色孽眷属聊一聊了。

陈哲一边在画纸上勾画,一边笑道:“你想和我们交换情报?”

至美摇了摇头,“准确地来讲,是我有一些疑惑,需要父神来解答。”

它缓缓抛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父神,在你那所谓的设定里,我们这些混沌来地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陈哲停顿了手中的画笔。

因为奸奇和色孽尚存,亚洲那颗黯星核又无声地笼罩在天空,使得在南美一战后,715小队也没有时间好好地聚在一起,复盘一下这次行动。

但他知道,在被抓紧纳垢花园时,奈安就曾在作战会议上质疑过相似的问题。

‘她们715小队来地球的任务是不合理的。’

“原来你们也会质疑这件事的吗?告诉你无妨,在我的设定里,你们入侵地球的目的,本该是和其它星球一样,为了让这里的生命堕入混沌而来,而不是要来这里抓我。”

这是理所当然的,在陈哲的故事设定里压根没有自己的存在, 这些混沌的目的自然也不可能是要来抓什么创世神。

至美拖着小小的脑袋,若有若思地点点头,像个小大人一样。

“关于要来抓父神的这个任务,就像是一道诅咒一样深印在我的脑海,深刻到平时我都不会去思考它,只想着机械化地去完成它。直到这次与奸奇反目,我不再将这个任务作为我的唯一使命,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矛盾的地方。”

初九很敏锐地发觉了对方言语中的要点,冷声道:

“像诅咒刻印脑海?说清楚点,这个任务是谁派给你们的?”

至美抬起头,朝着她摇摇头。

“不知道,我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初九的眉间当即蹙起。

一个目的地是地球的神秘任务,一桩令人感到疑惑的命令,脑海里明显的记忆空缺,如果这样看,她们715小队居然和这些混沌眷属的情况高度相似。

“你说的任务中的矛盾,是指什么?”

“其实,具体是谁颁布的任务不重要,我们混沌在传递消息的渠道上本就千奇百怪。”

至美稚嫩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凝重,“重点在于方式,像这次这种四大魔神帐下魔物协同作战的案例,其实非常非常少,原因你们也看的出来,我们互相之间没有交情可言,最多因为的利益暂时合作,还要时刻提防着奸奇这种随时可能背后捅刀的存在。”

它的语气有些无奈,“而这次任务的终极目标,又是在抓住父神之后,召唤其中一位魔神来到地球,这就代表着无论结局如何,最终也只有一方势力可以获利。”

陈哲点了点头,他之前一直是站在星空战士的角度思考问题,确实没思考这些关乎混沌的事情。

“所以,这个任务虽然是你们四方合作进行,但最后收益的只有一方,甚至还可能要面临胜利方的清洗……”

“对,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四方势力的内讧是必然的,这就极其不合理。”

至美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推论,“如果是我,那我根本不会介绍任务的全貌,只需要去掉最后的目的,只说要来地球抓走您,我们的内讧就会大大减少,除非……”

陈哲自然而然地接道:“除非颁布任务的人,或者说,在你们脑海印刻了这个任务的人,就是想让你们自相残杀。”

“甚至,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疑点。”

至美的双目看着陈哲,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为什么我们这些混沌会认定,你就是我们所谓的创造者?”

初九在旁边嗤笑一声,“我早就想问你们这个问题了,你们这帮混沌眷属,又不是看过他大纲的洺队长,你们是怎么知道他是所谓的创世神的?”

至美沉默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初九冷笑着,摇摇头,“呵,所以也是没有相关的记忆,就像任务一样深印在脑海?”

至美颔首道:“虽然听起来我们就像是被洗脑了一样,但事实就是如此,我无可辩驳。”

陈哲则追问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这确实不合乎逻辑,可问题是,让你们各个势力自相残杀这种事,除了我们这些混沌的敌人,还有谁能因此获利吗?”

“以前我也觉得没有,直到我这次来了欧洲。”

至美问出了一个,陈哲等人都无比关心的问题。

“父神知道,亚洲上空那颗黯星核是什么吗?”

陈哲很坦诚地摇头,这个问题他回答过洺,“不知道,准确地来讲,我当时就没来得及详细设定过这第五颗黯星核。”

“是混乱。”

至美给出了那颗黯星核的由来,“混乱巨魔,卡瑟·布林卡,混沌魔域里极少数不信奉四魔神的存在。”

卡瑟·布林卡……

陈哲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点耳熟,但他确信,这绝对不是自己在设定大纲里编写过的名字。

“所以第五颗黯星核是它掌控的?可为什么你们自相残杀,它会……”

说着说着陈哲自己就发觉了疑点。

它们的任务是,是抓住他并献给魔神,可这样的任务里,却出现了一个压根不信奉魔神的混沌。

那它会做什么?

“因为……”

话才刚刚说出口,至美的表情忽然滞愣住了。

紧接着,它皮肤的血色肉眼可见地发白,突然猛地用手捂住了嘴。

“唔……”

猩红的鲜血自指缝中流出,顺着下颌撒落在了地面上,矮小的身体颤抖着,直到被背后的盔甲武士扶住肩膀才稳住身形。

而更不可思议地是,陈哲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居然肉眼可见地再度缩小了一分。

“至美你这是……”

在陈哲的问询声中,初九面对异状,直接大步上前挡在了陈哲身侧。

“你身体的中毒了?”

至美苦笑地点点头,现在的他只有地球人4,5岁的大小了。

“这个领域被暗中部下了诅咒,我作为阵眼,要用自己的生命来维持它,要么行动成功,领域撤销,要么我死。我也是作为领域的操纵者之后才发现的,这就是我身体变得这么小的原因。”

“奸奇做的?”

“有可能,但我觉得不是。这座领域主要由我,送葬和混乱三人负责,我负责成为阵眼绘制法阵,送葬为领域赋予了扰乱时间的法术,而混乱则影响了你们的感知。”

“但此之前,咳咳……”

至美瘦小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变得虚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孩童,开始剧烈咳嗽。

“极力邀请我们来欧洲的就是混乱,包括当时让蜜萝丝和追猎去南美的也是它。但结合这次的事情,我作为阵眼的诅咒,送葬和咒灵的临阵离开,千变埋于暗处的机械大军,我怀疑,这场在保加利亚的行动,真正的目标根本就不是父神你和王女小姐。”

它似乎感知到了自己时间不多,语气开始加速。

“它们真正的目标是我们色孽,最后无论谁输谁赢,我们都会被埋葬在这里。”

说着它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枚六芒星状的,青绿色的‘铁片。’

“这么大的领域,包括混沌巨魔的召唤阵,在没有大量奸奇法师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布置成功,即使有大量地球人作为活祭也不行。而领域真正得以施展的根基,是这个东西。

父神你可能不了解,但漂亮姐姐肯定认得出来。”

初九伸手接过那枚青绿色铁片,放到掌心用指腹轻微地摩擦了一下。

“这是……”

初九的脸色很快就变了,素来波澜不惊的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惊讶。

“这是一枚强化法术的符文?”

陈哲自然没听过符文是什么东西,疑惑道:“符文是什么?很奇特吗?”

“父神,咳咳……我就长话短说了。”

再又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至美介绍道:“这枚符文全称是温德尔符文,父神不用知道名字的由来,只需要了解,这种符文非常稀有,即使在宇宙范围内,也只有包括星空国在内的少数势力可以生产。”

初九面色凝重地补充道:“说的直白点,地球上不存在生产这种符文的条件。”

陈哲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会不会是千变仿造的赝品?”

“千变的能力是学习,所以至少也需要一个货真价实的真品存在才能仿制,而地球连这种符文的原材料都不具备,不可能是奸奇现场生产的,所以这种符文的来源只有一种可能。”

初九沉声道:“地球和宇宙的联系没有中断,奸奇和这个混乱……有能力和外太空联络。”

她和陈哲一时间面面相觑,这个推论无疑比他们想象中要严峻的多。

在此之前,因为多次向星空国求援却了无音讯,他们本来都几乎认定了,地球和外部的联络已经被切断了。

他们的对面,至美继续讲着,“这枚符文是混乱交给我的,提取我生命的诅咒,也是在我驱动这枚符文的瞬间进入我体内的,当时我只当是防备我们临阵脱逃的保险,如今看来,它主动叫我们过来却和奸奇一起不出全力,分明是刻意挑拨我们送死。”

陈哲已经完全理解,为什么至美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被当枪使了。

但此刻,至美仿佛将心中所想尽数说尽了一般,焦急的神色逐渐放缓,整个人长舒一口气,松弛了下来。

“好了父神,我所有的情报和疑惑都说完了,作为交易,我也想拜托你一件事。”

说着它像个调皮的男生一样,朝着陈哲眨了眨眼,“蜜萝丝的下落,父神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陈哲一愣,没想到对方的话题跳得这么快。

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你要做什么?”

“父神放心,蜜萝丝是不可能害你的,如果你实在走投无路的话可以选择信一信她。”

说着它伸了个懒腰,神情都轻松了很多,“父神你也知道,如果只是肉体的死亡,我们混沌的灵魂就还会回到混沌魔域中慢慢重生。所以,我不求别的,只求一个真相,我要知道混乱和奸奇究竟要做什么。”

“当日后父神了解了事情的全貌后,麻烦你在杀死蜜萝丝之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她,让我在魔域里能好好化解一下今日的恩怨。”

它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这是它第一次展露出一尊混沌魔物应有的姿态。

不过这份阴翳也是转瞬即逝,交代完一切的它好整以暇地看向陈哲即将完成的画作。

陈哲的画工其实是不如它的,但当它的目光投向画纸时,神情却不由得错愣住了。

它看看画,又看看站在陈哲身边的初九,寒风吹起她的发丝,突厥玫瑰凌空绽放,它的目光在鲜艳的花蕊里凝滞了。

画上的人和自己画得一般无二,但区别在于气质。

在陈哲的笔下,初九的黑色礼裙犹如少女裙摆,在腿间飘扬,她一只手轻抚着耳边的玫瑰,将发丝捋到耳后。

嘴角上,是轻盈的,玩味的,千娇百媚的笑,无疑是至美未见过的光景。

“我这么笑过?”初九在陈哲背后发出疑问。

“当然。”

陈哲笑着点头,“在你说,‘我是你的’的时候。”

初九在背后沉默了几秒钟。

“哦。”

在陈哲看不到的角度,至美凝滞的目光里,画面生动了起来。

它知道,父神说的是对的,漂亮姐姐确实会这么笑。

自己的画很出彩,但不过是这一颦一笑的差距,自己画中的初九与陈哲的相比,到显得像一尊失去感情,空有美感的雕塑了。

它不由得笑道:“哈哈哈父神,现在我觉得,与其让那算计我的混乱笑到最后,不如让你拯救这颗与我无关的星球。”

话音落下时,在城市的远端,忽然响起了一声剧烈的咆哮,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吼——”

那咆哮声响彻云霄,且一时半会居然没有停歇的意思,久久地环绕与耳边。

但因为身处至美布下的小结界,他们并不能看清外面的景象。

仿佛这道咆哮遥相呼应一般,城市的另一端,城北的方向,传出了一声声大地被震开的轰鸣声。

这声音就很熟悉了,是迪瑟拉的藤蔓破土而出的声响,看起来它已经逐渐恢复了过来。

察觉到异象的至美摊了摊手,“我刚刚的话仅代表我个人的观点,作为色孽的一员,我不可能临阵倒戈,不帮忙就是极限了,至于贪欲和迪瑟拉怎么想,我可影响不了。”

陈哲无所谓地笑笑,从画板前站起身。

“没事,你的交易我记住了,奈安就说过,在绝对的情报差面前,再高超的智谋都没有意义,能得到你的这些情报,对我们而言重要得多。”

至美点点头,“好,那我可要撤掉附近的结界了,漂亮姐姐准备好迎战贪欲和迪瑟拉了吗?”

陈哲侧头问向初九道:“你的状态可以吗?以至美的情况来看……领域应该撑不了多久了,洺她们很快就能进来。”

初九玩味道:“死守有什么意思,我觉得我可以再把它们杀一次。”

说着他们身边的空气泛起雨点滴落水池般的涟漪。

顷刻间周围的环境急速变化,本来彩虹升起的天空再度暗淡,凌厉的狂风在耳边呼啸,吹得不远处的森林‘莎莎’作响。

在他们的南边,贪欲以巨大的姿态出现在了城市里,正是它发出着经久不息地咆哮。

而它的形象也与往日大相径庭,那帅气的脸庞居然张开了一张恐怖的血盆大口,犹如贪婪的饕餮一般,将四周的楼房,树木,汽车,风卷残云般地吸入口中。

在这一过程中,它身上残留的和伤疤居然开始了快速愈合。

另一边,城北的城郊山林里,诡异的紫色毒物再度笼罩,千奇百怪的植物在山间游荡,与南边的贪欲遥相呼应。

陈哲也不客气,直接问向至美。

“贪欲这是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小孩般的至美直接翻了个白眼,“问的这么直白就没意思了嘛,我只能告诉你们,贪欲这是要搏命了,这次之后就算它侥幸没死,以后得战斗也基本没它什么事了。”

陈哲又把目光移回初九,后者看着对方灼灼的眼神,最终还是笑着挥了挥手。

“好啦,听你的就是了,我不逞强还不行吗。”

此时的索菲亚市上空,半边是群魔乱舞的枝条藤蔓,仿佛无数条从黑云中探出的巨蟒。半边是风卷残云,以贪欲为风眼卷起了龙卷般的浪潮,将周遭的一切尽数吞入体内。

顷刻之间,天空中的藤蔓已然发现了绿地上的众人,纷纷张开顶部的口器,朝着他们俯冲而来。

在矮小的他们面前,每一段都与神话中的巨蛇无异。

飒——

同一时间,剑光一闪!

天空中撞出一道璀璨红光,刺破密布黑云。

嚓嚓——

接着,飞舞的藤蔓在空中骤然定格,漫天剑光冲天而起,地面被带起的狂风刮去两寸,铺天盖地的落叶与杂草化为浪潮卷上天空。

张牙舞爪的藤蔓片刻之间竟被绞为碎屑,七零八落地被狂风卷走,眼前的乱象瞬间清扫一空。

陈哲和初九并肩站在绿地上,看着天空中一时只剩下那抹橘红色的背影,在风浪中扬起赤红色的长发。

“怎么样,我在项链里可不是光睡觉,这招我琢磨了……”

从项链里杀出的林泠,手持长剑转过身,挂着洋溢的笑容,本想摆个帅气的POSE,结果刚刚回过头,表情就凝固住了。

“九儿,你左眼怎么了?”

橘红色的身影立刻落回了初九的身前,焦急地问道:“你受伤了?”

星空战士的身躯刀枪不入,受伤是极其罕见的事情。

“嗯,左眼暂时睁不开了。”

“这么严重?”林泠一惊,随即嗔怪地扬起手,拍了拍一旁的陈哲。

“你怎么回事?九儿难得和你行动一次,你就让她受这么重的伤……”

按理说这林泠拍打的力度不大,只是此时的陈哲只是外表无事,加血迹被清洗了而已,身体压根没好透,被不知情的林泠一顿拍在肩膀上,当即吃痛地缩了缩身体。

“嘶……我的问题,这次确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看着他吃痛的表情,本就是开玩笑的林泠表情当即就软了,立马收回了手。

“你也受伤了?严重吗?”

“我还好,外伤而已,都可以恢复……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之后我会跟你解释的,放心,”

林泠噘着嘴,关切地看了看面前受伤的二人,可也知道此时不是关心的时候。

“好了啦,具体地我之后再问你,我们先速战速决,不过……”

她当即扬起长剑,指向一旁坐在圆凳上的至美,表情一冷。

“这么浓的混沌气息,我们不用先把它先解决掉吗?”

已经小脸煞白的至美,轻车熟路地举起了手。

“虽然我确实没多长时间了,但我建议母神大人再留我一会儿,让我把领域自然撤销。否则我一死的话,这座城市的整片时空都会发生紊乱,对你们不一定有利哦。”

“等等。”

林泠的脸上满是问号,“你叫我什么?”

至美无辜般地挠了挠头,“你是父神的夫人,那称呼你为母神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林泠眨了眨眼,扬起的剑尖都不自觉地落下了几分,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陈哲和初九。

初九摆了摆手,“留它一会儿吧,这么会说话的眷属也少见不是?”

其实林泠也是这么想的,要是每个混沌都这么正常就好了……

“嗯……算你过关了。”

她收起剑,走到陈哲和初九中间。

一对杏目,看看左又看看右,眼神在初九发梢间的花蕊上定格了片刻。

红润的小嘴微微撅了撅,“哼,我就知道……”

手掌变拍为指,在陈哲的肩膀上嗔怪地点了点,“保护好自己,之后再和你算账。”

然后又转过头,看了看南北两侧两头呈夹击之势的混沌魔物。

“怎么说,咱两一人一个?”

初九笑看着她,“听说你上次和蜜萝丝打的很憋屈?难得你现在比我状态好,那你打主攻,我辅助你,就当我给你赔个礼,怎么样?”

林泠眼睛一亮,欣然接受地搂了搂比自己矮一点点的初九,“哼哼~那在后面好好支援哦,今天姐姐罩你。”

轰隆——

在这短暂地重逢之间,天空中的风浪逐渐停歇。

贪欲那试图吞噬周遭一切的狰狞大嘴,已经逐步复原,它浑身的伤口也消失不见,至少外表看上去恢复到了鼎盛的时期。

但林泠的首要目标不是它。

橘红色的身影再度浮上高空,凌空而立,数柄金光汇聚的长剑随着她飞舞的发丝悬浮在周身。

陈哲朝天说道:“先对付迪瑟拉吧。”

林泠也是如此打算。

她用长剑指了指四周的街道,“城市里能看到很多昏迷的市民,身上都长着花朵,他们……还有救吗?”

因为先前的战斗主要发生在偏僻的城北市郊,和城外的山林,索菲亚市的大部分区域都没有被破坏,市民大多还安然无恙地躺在原地。

至美仰起头,朝着天空答道:

“只要迪瑟拉死去,他们自然就会苏醒,但再拖下去就不一定了,毕竟迪瑟拉会一直吸取全城人的生命力,如果不是留着给迪瑟拉用,贪欲早就把这些地球人全吞进去了。”

林泠微微点头,“另一边的那个金发大嘴男,帮我先暂时拖住。”

话音落,天空安静,城北的万千藤蔓开始向四面八方扩散。

林泠剑尖向北,周身飞剑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星海形态。”

剑光再起!

连站在下方的陈哲都为看清如何出剑,天空的橘红顷刻间化为碧蓝,身形如雷,眨眼已经冲进了藤蔓的包围。

飒——

比人更快的,是一道划破长空的剑光。

剑锋狂卷,山林之间瞬间出现一条往外延伸的笔直凹槽,空中乌云被从中压断,径直劈向了远处的迪瑟拉。

花心如巨口的混沌巨魔面对突袭猝不及防,被剑光霹在正中,硕大的身躯朝后方倾倒,撞在了山脊上。

但同一时间,两株根茎从侧面的山林里破土而出,犹如两道锋锐的月轮,削向了林泠。

噹!

林泠的身形不见丝毫停顿,却有两道黑金色的光束从她身后激射而出,撕碎了企图偷袭的根茎,护住了她的侧翼。

绿地上,初九掌心超前呼出一道激光后,示意陈哲靠近自己。

“正好有机会,做个实验吧,你用手抵住我的后背。”

陈哲自然照做,像武侠片里给同伴输送真气一样,手贴在了初九的后背。

“把能量输进的我体内,但不要像之前一样一股脑地往我体内灌,感受……星空的心跳,尝试跟随能量回路运转的跃动。”

陈哲不敢怠慢,屏气凝神,当他尝试放缓能量流动的速率,静心感受两人能量回路的共鸣时,周遭的世界仿若静止,他感觉自己能透过初九的身体,看到她体内能量回路的律动……

黑金色的光芒在她指尖凝聚,能量回路犹如供血的心脏,被驱动着快速运动,但她的状态明显不佳,之前战斗中的过渡消耗,导致此刻的回路在一阵高速地跃动后,迅速萎靡般地放缓。

但每当此时,一道更为精纯的能量从外部汇入,让逐渐萎靡的回路重获新生,开始如永动机般保持着高频率地律动,使得越来越多的能量汇入初九指尖。

下一刻,初九的手指骤然指向了城市南侧。

“死星·寂。”

远处,原本作势就要驰援迪瑟拉的贪欲,头顶凭空出现一道黑金色的圆环,将它笼罩。

轰——

贪欲的身形出现了片刻停顿,那股熟悉的重压将它笼罩,仿佛头顶的天空骤然落在了它的脊背上,使它四肢灌铅般动弹不得。

那压迫感虽不如初九身披战甲时那般剧烈,但恐怖的危机感却紧接着袭来。

“死星·灭。”

在初九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语气中,她探出的纤指凌空一点。

咚——

远处传来了闷雷般的声响,仿佛一掌凌空按在了贪欲的胸膛,后背礼袍瞬间炸开,露出刚刚愈合的脊背,本要前冲的身形整个人倒飞出去。

陈哲在背后看得惊奇,这两招之下,任谁能看不出,初九的状态远不及巅峰之时。

“看你一直都更喜欢挥舞战斧,没想到你的能量招式也用得很好啊。”

初九淡淡地回道,“平时不爱用罢了。”

说完她回过头,忽然笑了笑,“怎么?觉得我爱用战斧太暴力了,要不今天换把武器给你看看?”

“我可没说过不好看,但如果有别的风景可以观赏,那我可就静候王女殿下的表演了。”

初九不置可否地笑笑,手腕一转能量闪烁,居然选择变出了一柄黑色的长剑,起手便是一套剑花舞动,在剑尖凝聚出凌厉的剑光。

与一贯肩抗巨斧的她相比,此刻的她黑衣长剑,少了几分霸气,多了几抹缥缈的凌厉。

下一刻,长剑在空中轮转成圆,在剑锋所指不见剑光,却在天边的乌云上,带出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空洞。

呛啷——

尘土飞扬,卷起漫天落叶遮天蔽日。

而方才在空中稳住身形的贪欲,就在这么低头看了眼胸口伤势的功夫,却发现铺天盖地的浪潮再度席卷耳中。

其中心,居然还含着一线剑芒!

它本以为自己强行驱动吞噬之法,强行恢复身体后,至少也能与伤重的王女有一战之力……

但此刻它却再度陷入了疲于奔命的窘境,穷尽浑身解数才擦着蛮横剑光躲开,可即便如此,在剑芒之后,一柄长剑却抢先一步闪到了它眼前。

饶是贪欲已经恢复也枉然,它瞳孔一缩,只能同样拔出那柄紫色剑刃横举格挡。

挡——

只见刚刚才被击退的贪欲,再度以脱弦利箭之势往后飞去,与方才不同的是,这次明显失去了平衡。

初九却未曾善罢甘休,在陈哲源源不断地能量补充下,她根本不用近身,长剑没有任何停顿地原地挥舞。

噹——

一剑,两剑,三剑!

原本还浮在城市中央的贪欲莫说前去支援迪瑟拉,在一道道剑光呼啸的浪潮中,伴随着金属交击的爆响,声音每传出一次,身形便朝着南边城外的方向退出数公里之远。

恼羞成怒下本准备鱼死网破的贪欲,生出了和追猎的相似的愤慨。

它代表着色孽畸形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可它刚刚已然尝试过,自己赖以生存的精神控制,对初九根本没有效果!

如今只能靠着肉体硬拼还被打的节节败退,难道她身穿战甲刚刚消耗过度,躺在地上的表现,也是骗人的不成?

而更令它绝望的,是在它被拖住之时,城北已然飞溅起了无数的植物残骸。

一道日轮般的光辉刺穿云霄,金色的闪耀如风浪般将山林中弥漫的毒雾驱散。

“星辰形态!”

林泠已然杀穿了万千藤蔓的封锁,数柄长剑在周身凌空轮转,舞得密不透风,粉碎机一般切碎了迪瑟拉祭出的植物。

她身体随着一声娇叱急速巨大化,红蓝相间的身躯以身为剑,轰然朝着山林间的迪瑟拉俯冲而去。

当这尊混沌巨魔失去了支援,它扎根后无法移动的躯干就成了最大的弱点。

轰——

林泠势大力沉的一剑从天而降,刺入迪瑟拉血盆大口般的花心,却发现这本该娇嫩的花蕊却犹如钢筋铁骨,感觉比星球的地表还要霸道,她居然无法一剑将它贯穿。

这停顿的刹那,迪瑟拉没有坐以待毙,被长剑刺入的巨口内紫光大振,同时两道两朵阴险的食人花,分别从左右两侧破土而出,张开獠牙就要去撕扯林泠的双臂。

眼见一击无法毙敌,林泠当机立断松开插入花蕊的剑柄,双手向两侧扬起,各自凌空抄起飘舞的飞剑,两道半月弧光劈出,瞬间将试图偷袭的食人花一分为二。

同时身形跃起后撤,凌空轻呼。

“九儿!”

远处的初九未曾着眼于山林,却仿佛心领神会,暂且放过贪欲,剑尖转而指向城北。

“死星·寂。”

黑金色的圆轮浮现在了迪瑟拉的头顶,被一剑刺进山脊的它,刚刚挺动根茎想要起身,就再度被无形的重压,压了回去。

“吼!”

它发出凄厉的咆哮,拼尽全力合拢牙关,密布的獠牙径直将嘴中的长剑咬的粉碎。

可它还来不及挣脱头顶黑轮的重压,它身前的山林里,就亮起了直入云霄的金光。

林泠双手持剑高举过顶,飞扬的赤发犹如金凤展翅,剑尖绽放的光辉如日轮般闪耀,将四周试图靠近的植物点燃,仓惶退却。

“好久没和九儿并肩作战做呢。”

轰——

山脊上的树林,在能量的高温中熊熊燃烧。

金色的日轮当空落下,索菲亚市的天空被彻底点亮。

身处城市中心的陈哲,听见耳边响起了细微的耳鸣声,四周陷入真空般,寂静了片刻。

紧接着,城北的山林里,出现了将天地遮蔽的蘑菇云。

轰隆隆——

恐怖的风浪自北方袭来,爆炸引发的巨响此刻才姗姗来迟,随之而来的,还有远处房屋起此彼伏的玻璃破碎声。

陈哲一时被飓风吹得睁不开眼,靠着初九的拉扯才免于被风浪掀翻在地。

他们的边上,两名武士站在至美的身前提它挡住气流,而已经身形越发瘦小的它,两眼放着兴奋的光,在用最后的时间,在画板上飞速作画。

眼看着北方挥之不去的云雾,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城南另一头的贪欲。

它没有参与南美洲的战斗,但听追猎描述过那日的景象。

这倾倒日轮的一剑,和它描述中,毁灭纳垢花园的一击一模一样。

它不知道那个名叫林泠的星空战士,是怎么进入领域的,但以她此刻展现的实力来看,自己不甘心之下的奋力一搏,不过是在螳臂当车。

“逃吧贪欲,我虽然不想再和父神搏命,但也不至于用领域拦你。”

它的脑海里,响起了至美的低语。

对方在来欧洲之前,就劝过他不要与奸奇为伍,是它一意孤行才最终走到了这一步。

但它也不至于后悔,以它的性格,估计不管再来多少次,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最多是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毕竟现在也不是它想逃就逃走的时刻了。

北边的蘑菇云还未散去,扩散的风浪之中就窜出了一道金色的闪光,朝着它的方向流星般射来。

挥舞的长剑划破长空,那势如破竹的锋芒让贪欲根本不敢硬接,急忙退避三舍朝后撤去。

嘭——

索菲亚市四面环山,贪欲早就被初九数剑逼到了另一端的山林,随着它身形后撤,原本站立的区域被林泠一剑批下,平添出了深深的凹陷。

飞溅的尘埃中,林泠剑指贪欲,清美的娇容冰封三尺,冷冷地注视着对方。

就在刚刚,她耳中响起了初九的‘提醒’。

“城南那个家伙,在之前的战斗里对我上手了。”

于是,此刻的林泠,从未有过的杀意滔天,让贪欲都怀疑自己难道无意间惹恼过对方?

“虽然我刚刚先去对付了那头混沌巨魔……”

她毫不停歇,足下高跟崩碎了山间林地,随着一道呼啸的剑鸣直刺贪欲而去。

“但比其它,我更想埋葬的是你。”

扑面而来的剑风之下,今日三番五次被羞辱的贪欲没有选择狼狈逃窜,它双眼愈发狂热,周身紫光翻腾,聚气如龙蟒,迎着剑光拔剑相向。

噹——

两名持剑巨人在城南短兵相接,贪欲也无愧搏命之说,在被初九接连击退之后,与星辰形态的林泠连对数招未曾败退。

双剑交错,四周树林尽数倾倒,几乎一瞬之间就在周围轰出了一片荒地。

而贪欲不信,个个星空战士都和初九一样意志力超群,它不顾自己长剑被震落为代价,右手反手扣住林泠握剑的手腕,强行牵引住她的身形。

眼中紫光爆闪,浓郁的混沌气息在周身咆哮,作势就要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施展自己的精神控制。

但林泠此刻并非孤军奋战。

初九没有给贪欲一展能力的机会,黑金色的光轮在它身后无情展开。

它身形当即一滞,凌厉的剑风将它的背后劈得血肉模糊,眼中的紫光一时间闪烁不定。

而它面前,分明直视着它双目的林泠,动作也没有哪怕片刻的停歇,冷漠地抬起右拳,金光闪耀。

咚——

城南再度传出爆响,陈哲抬眼望去,之间远端的山间被撞得粉碎,贪欲如同羽箭激射而出,在轰碎的山体碎块中落地。

它刚刚恢复的身躯闷咳一声,屡屡受挫的眼神愈发癫狂,落地瞬间就从尘埃中弹起。

林泠自是穷追不舍,凌厉的剑光化为一道洪流,冲散了森林的包裹,撞在了贪欲的身上。

贪欲手无寸铁,面对林泠的剑刃起初还能见招拆招,且战且退,但初九从远端疾驰而来的剑光,总能在关键时刻干扰到它。

一时间,它居然体会到了方才,初九力战四合时的窘境。

飒——

不过几息之后,贪欲最为爱惜的华丽衣袍化为碎屑,胸口后背遍布猩红的剑创,嘴角血水奔流不止。

林泠步步为营,她比南美之时更强一分,即使没有初九相助也足以将贪欲死死压制,即使后者虽然看上去势如龙虎,以肉身硬抗剑刃,但就算是门外汉陈哲都看得出来,贪欲不过是靠着一口戾气在硬撑。

很快,人力终有尽时,贪欲终究不是恢复能力超群的纳垢,身形在随着伤势的增加越来越慢……

“嘶……”

直到山林间喷洒出了喷射的血雾,和一条飞上高空的断臂。

“你就是拿这只手碰她的?”

林泠一剑将对方的右手砍断,随即飞起一脚踏在贪欲的胸口,原本坚如磐石的胸腹瞬间凹陷,连后背都爆出了血雾。

贪欲当空吐出一口血水,巨大的身躯向后激射,在山林中撞出一条沟槽,直指狼狈地靠坐在了一座山脊上。

它满嘴是血地靠在山腰,喘息几口后,用它仅剩的左手撑着地面试图咬牙爬起,但尚未站直,又一道剑光激射而来。

嚓——

“啊!”

它拼尽气力试图躲闪,但凌厉的剑光还是将它的左手留在了原地。

双臂尽断的它重新跌回了地面,在剧痛中浑身伤口泵出血流,在身下汇聚成河。

远端城市里的陈哲,眼中露出了羡慕的笑意。

“虽然当个辅助也能有用,但还是有足够强的战斗力才更好啊。”

初九笑着回归头,玩味道:“怎么了?羡慕林泠,想亲手给我报仇?”

“那当然,男人嘛,总归还是觉得亲自动手才更解气。”

“那你可要加油了,惹到我之后还能活下去的人,估计会很难缠哦。”

陈哲无奈地笑笑,想要变得比初九还强确实有点遥不可及了。

此时,颓然坐在山腰上的贪欲,自知反抗无望的他没有什么惧色,反而仰起头,发出了一阵沙哑的笑声。

“哈哈哈……真是着了这帮奸奇的道了。”

事到如今,它也和至美一样,认清了奸奇真正的意图,恐怕比起抓走父神,奸奇更在乎的,就是要让它们尽数折在这里。

它口鼻尽是血水,说的话也是模糊不清,但依旧朝着城市的方向大喊道:

“父神!祝你好运,我很期待着……奸奇和混乱,它们自信到把我们全部剔除在外,也要为您准备的救赎日,究竟是怎样的贺礼……”

“当然……如果笑到最后的是你们,别忘了帮我笑话奸奇两句,兔死狗烹,自掘坟墓……”

嚓——

还没等它全部说完,以免夜长梦多的林泠直接挥起长剑,劈下了它的头颅。

“聒噪,还以为临死前能说些什么有用的信息。”

随着贪欲的头颅滚落山林,彻夜酣战的索菲亚市终于恢复了平静。

陈哲长舒一口气,环顾四周。

此时,城北的蘑菇云终于散去,茂林的丛林化为乌有,在初九一斧劈出的壮丽沟壑之上,林泠新添了一道半价数公里的恐怖深坑。

山川被夷为平地,迪瑟拉的驱赶被焚烧殆尽。

天空则下起了玫瑰花组成的细雨。

飘零的花瓣随着寒风淅淅沥沥,为这场经历战斗洗礼的城市送上了最后的花香。

昏迷的市民逐渐清晰,他们身上的花朵枯萎凋敝,虽然大多感到头晕目眩,但性命无忧。

“发生了什么……”

“城北怎么塌了一大片?”

“打仗了?上帝啊……”

对于他们而言,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城市就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属于星空战士和混沌魔物战斗,恐怕只会成为梦里一闪而过的光景。

陈哲双手叉腰,看着这座城市重获新生后,回过头朝身后看去。

风荡起花瓣,顺着纱裙扬起的裙摆,飘散在她的身边。

收起长剑,手扶着发梢的蔷薇,她对周遭市民的交谈毫无兴趣,不知是不是一直这么看着他的背影。

“不愧是我钦点的仆人,干的不错。”

陈哲点点头,长舒一口气,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开开。

今天不止一次,他都以为自己和初九要万劫不复了,直到此刻,看着初九脸上,难得的充满少女气息的轻笑,他才终于感受到了胜利的降临。

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他小跑两步,用力地把初九抱在了怀里。

显得有些娇小的身躯抵在了坚实的胸膛,她人没有躲,脸上却故作一沉。

“打赢了就得意忘形了?我允许你抱我了?”

嘴上这么说着,尖俏的下巴却紧紧地抵在了陈哲的肩膀上。

她能感受得到,搂住自己后背的那双手,心有余悸般地颤抖着。

“出息……刚刚不还很自信的吗?”

“自信归自信,但好几我都感觉,我快要保护不住我家小姐了,即使现在,都有点缺乏实感。”

“抱着我还觉得没实感?”

然后,她感到那双手落在了自己腰上,忽然一紧,很快她的双脚离开了地面,被陈哲搂着荡上半空,黑丝包裹的纤细小腿和周遭的花瓣一起,飘飘荡荡。

她俏脸一冷,在空中和满脸笑容的陈哲双目对视。

“你干嘛?”

“不好好庆祝一下,怎么算胜利了呢?”

“嘁,得意忘形。”

她嫌幼稚般地撇着嘴,人却没有挣脱,放纵着身心一起,被陈哲搂着荡向天空。

直到几圈之后,陈哲停止了旋转,她却没有落回地面,双手就这么搂着陈哲的脖颈,悬在比他高一点的高度,俯视着他。

不再是若即若离的距离,她凹凸有致的身躯紧贴在胸膛,高傲又轻佻的笑近在咫尺。

城市里的花香随风散去,唯有陈哲的面前还留有最沁人的玫瑰芳泽。

“这算什么奖励。”

清魅又高贵的笑容,仿佛暗夜里的妖精女王。

她的唇贴在陈哲的鬓角,“表现的不错,我赐你的两个奖励你守住了,未来有空的时候,记得来取。”

说罢,柔嫩的红唇轻轻印在了陈哲的额头。

“这个不算,看你今天比较顺眼,以资鼓励。”

陈哲觉得,自己以后,恐怕会经常败给这魅惑的花香,和她充满魔力的低语。

毕竟直到佳人从怀中溜走,他才后知后觉地从滞愣中清新。

当他抱起初九的那一刻,他都做好了因为放肆被冷言‘训斥’的准备,结果……她居然反过来撩自己?

恋爱真是一场危险的游戏,自己居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看着他变幻的神情,初九仿佛很受用于自己对方造成的影响,很是愉悦地轻笑一声,指了指他的身后。

“和它去道个别吧,恐怕是极少数你能正常沟通的眷属了。”

陈哲转过头,看向了不远处,画板前的圆凳。

此时,至美的身体,已经小到只有2,3岁孩童的大小了。

他的心情难免有些惋惜,如果不是对方时日无多,他不介意和至美多聊一聊。

至美却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奶声奶气地摇头道:

“漫长的生命与我而言的意义,远不如一场惊艳的演出,父神,能不比宿敌的身份见到您,我很高心。”

它的行动已经非常不方便了,只能用手示意身边的武士,将两幅画好的画交给陈哲。

“能在最后看到如此精彩的战斗,尤其是两位星空战士的剑舞,我很荣幸。”

陈哲接过卷起的画卷,没有着急地去展开。

随着玫瑰花海散落,他知道领域即将消除,那群奸奇看到色孽尽灭,八成已经逃之夭夭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至美它勾了勾手,示意陈哲靠近点,随即探头朝后面的初九奶声道:

“漂亮姐姐,我有一句话,能单独对父神说吗?”

“说吧,如果不想我杀进混沌魔域,可别耍什么花头哦。”

至美点点头,随即看向面前蹲下身的陈哲。

“父神,我有一个句话,你听过就好,不相信也无妨,就当我单纯为了膈应奸奇就行。”

“你说。”

至美在圆凳上挪动了一下屁股,在陈哲的耳边低声细语。

陈哲蹲在地上,默默地听完了对方的话,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他没有回应对方的话,只是轻声道:“谢了。”

但话音落下时,他面前的圆凳上已经空无一物了。

锵——

两名武士也失去了‘生命’,浑身的盔甲颓然落地,至美创造的一切就在如果吹过的清风般消逝。

陈哲站起身,抬眼看向天边。

迷人的彩虹已然消散,在奸奇魔域重新洒下的黄光中,随着领域消散,远端亮起了一道刺目的金光。

一道酷飒的身影电光石火般飞入城市,一个闪烁见就冲到了陈哲面前。

他很快就被星空战衣的丝滑触感包围,焦急的声音伴随着眼前帅气的短发,在耳边想起。

“你还好吗?有受伤吗?”

陈哲看着黎关切的表情,强忍着被她抱住时浑身的痛楚,挤出了一抹笑容,“你看,我这不是毫发无伤。”

他又虽然深陷城市之中,心里又何尝不会担心领域外的其她三人,会不会被奸奇围点打援之类的计谋所算计。

身心瞬间放松下来的陈哲,忍不住反手搂住黎的纤腰,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亲在了她的唇上。

“唔……”

黎怔了一下,但这次她没在嘀咕什么‘在外面不能亲嘴’之类的话,顺应着自己终于放下来的心,反手搂住了陈哲。

正站在一旁的初九,看着这对忍不住拥吻在一起的‘情人’,表情都凝固了。

她可不是会在一旁沉默的性格,当即走上前,出声道:

“你们不是情人吗?这么光天化日地就开始亲热?”

黎的脸皮也没厚到,在同伴面前和陈哲一起吻下去,她当即轻推开陈哲。

“那是在我姐和林泠面前收敛,和你……”

这时黎才转过头,看到了初九左眼上的眼罩,面露惊异。

“你居然也会受伤?这些家伙能打伤你?”

初九皮笑肉不笑地嘴唇抽了抽,“真是真挚的战友情啊黎姐,我这么显眼的伤你居然才发现。”

黎讪笑着把陈哲推远了点,“啊哈哈……你……没事吧?”

幸好这时候一抹飘扬的红发回到了绿地上,一跃而起凑到中间,一手一个将两人搂住了两人。

林泠整个人挂在了她们的肩膀上,嬉笑道:“哎呀,能打赢就是最好的嘛,这下色孽也被我剿灭的八九不离十了,胜利指日可待!”

说完她还不忘朝着初九连连说道:“怎么样怎么样,我刚刚的星辰形态帅不帅?断它双臂便宜它了,下次谁还敢碰我九儿,我把它大卸八块~”

“对对,好帅哦,我都要移情别恋了呢。”

“移情别恋?你恋谁了?”

“哎呀,黎姐你不要那么迟钝啊,你看看她头上那朵花,噫……”

“这花怎么了?”

一片欢声笑语中,一道青蓝色的风吹入绿地。

‘叮咚……叮咚……’

在能量灯略显刺耳的报警声中,奈安落在了落在了众人身前。

她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忧虑,直到看到陈哲和初九大体还算安然无恙后,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安安,你还好吗?”

面对当即涌上来的队友,奈安摆了摆手,虽然胸口能量灯示意,她赶来这里的路上一定经历了一场恶战,但还是示意自己没事。

陈哲这时候没煞风景地钻进莺莺燕燕里,遥遥地朝奈安点了点头,无声地让对方放心。

奈安轻叹一口气,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即陈哲转过头,看向了绿地外的街道上。

不方便换上战衣的洺,还穿着轻装便服,姗姗来迟。

清冷的脸上扬起出欣慰的笑容,和这座冬日中战后的城市,一起浮上清新的春意。

陈哲深吸一口气,他看着朝自己缓缓走来的洺,沉吟了片刻,看模样是准备和她们说些什么。

可他忽然看到,洺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凝。

下一刻,他眼前的光景忽然模糊了……

看当身心完全放松开来后,陈哲的身体反而晃了晃,还未说出半句话语,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噗通——

欢声笑语的气氛骤然停滞。

“陈哲?”

“他不是说他毫发无伤吗?”

“黎姐他是逞强啦!”

黄光笼罩的天空上,几张各有千秋的绝美容颜引入眼帘,在逐渐远去的焦急声线中,陈哲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