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才不是鳖!
“驾!”
赵意晚扬起鞭子,眼神坚定,马蹄飞扬,无一丝惧意与防备。
她从头到尾都没往后看一眼,她知道,她的驸马一定有办法在暗中护她。
赵意晚刚进城,城门便快速关上。
四面八方顷刻间便涌出带着弓箭的士兵,将她紧紧包围。
赵意晚唇角轻弯,在马背上好整以暇的盯着前方,不过片刻,便有一华衣少年被人簇拥而来。
在他出现的那一瞬,赵意晚眼神一紧。
少年未过及冠,眉目如星,抛开周身的傲气与眼里的狠辣,像极了她府中的如玉少年。
赵意晚的眼神太过炙热,像是在透过对方看另一个人。
苏垣不耐,出声打断赵意晚的视线:“惊月长公主。”
他见过苏栢的画像,眉目与他像了七成,赵意晚这般看着他,无疑是在他身上寻找苏栢的影子,他堂堂豫东嫡皇子,何时沦落到做他人的替身。
赵意晚收回目光,敛下眼底的黯淡。
苏栢在她面前向来是乖巧的,他永远不会用这种语气这种神态同她说话。
“苏垣?”
再抬头时,赵意晚眼里已是一片淡漠,能与苏栢这般像的人,不外乎血脉亲情。
苏垣哼了声后,放肆的打量着赵意晚。
名动大陆的女将军,风流不羁的长公主,呵……这般气度确非凡夫俗子能比。
目光相撞,如火对冰,注定不相容。
“惊月长公主名不虚传。”
片刻的视线交锋后,苏垣率先开口。
赵意晚倒没有什么夸他的心思,毕竟,对着这样一张脸,她难听的说不出来,好听的也不想说给他听。
所以,还不如免了客套,单刀直入。
“人呢。”
而落在苏垣眼里,这便是赤|裸裸的不屑。
苏垣收了脸上的笑意,负手冷声道:“长公主兵印可带了。”
赵意晚微微歪了歪头:“二皇子未免忒没诚意了,人都没让本宫见到,还想要看兵印?”
苏垣眯起眼,朝城墙望去。
见到江宿轻轻颔首后,才朝身后挥手:“带上来。”
赵意晚余光瞥了眼身后城墙,心里满是不屑,区区一个江宿,怎么可能发现溱溱。
所以,就算他们怀疑她留了后手又如何,防又防不住。
在看到阿喜的那一瞬,赵意晚心神一松。
她的小女郎水灵灵的,如之前一般可人。
不对,赵意晚蹙眉。
怎么瞧着还胖了些……?
“殿下!”
阿喜看见赵意晚,兴奋的挥着手。
赵意晚:“……”
小女郎双眼有光,笑容灿烂,这怎么看也不像被俘虏的!
她生生把那句‘别怕’咽了回去,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阿喜身后的人。
青衫玉冠面容隽秀,身材修长如松挺拔,像是个……书生?
电光火石间,两人视线相撞。
然只仅仅一瞬,赵意晚便挪开目光,继续打量阿喜。
小脸红润,眉目纯挚,那绫罗衣裙,还是阿喜一惯喜欢的样式。
赵意晚面色不变,心里却是一阵茫然凌乱。
那书生刚刚朝她挤眉弄眼,只差没朝她喊写信给她的人就是他。
所以,就是他在护着阿喜。
所以,阿喜的春天又来了?
赵意晚低眉藏住唇角的笑意。
不愧是她教出来的小丫头!这唐堂还没弄明白呢,半路便杀出来一个陈统领,眼下又多了个隽秀书生。
这简直是,得她真传啊……
“人长公主已经见到了,兵印呢?”
苏垣看了眼阿喜后,面色极其不善,心里对卿随又多了几分不满,不过一个小侍女,倒给他宠的像是哪家小姐!
赵意晚淡然的从怀里取出一方印章。
“合约可备好了,直接签吧。”
苏垣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愣了片刻才看向江宿,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只要合约一到手,便可围剿赵意晚!
以兵印签署的合约,就算赵意晚死了也依旧生效。
况且,他也不会让‘赵意晚’死。
江宿打量了一圈后,朝苏垣颔首。
城下百里空旷,若有人隐匿,根本无处可藏。
苏垣朝抬手示意,片刻便有人搬来桌椅,呈上合约。
“长公主请吧。”
一切就绪后,苏垣才伸手朝赵意晚做了个请的姿势。
赵意晚的目光快速扫过卿随,见对方几不可见的摇头后,才垂眸拽紧马绳,轻笑一声道:“签署合约重要的是兵印,二皇子签好拿过来本宫盖个印便是,何须如此麻烦。”
比起阴谋,她此时更愿意选择相信那书生是真的想帮她救阿喜。
其一,她已身陷囹圄,他们没必要再多此一举。其二,苏垣看那书生的眼神里有杀气和不满,虽然只是那一瞬,但她绝对不会看错。
其三,就算真的是阴谋,她也不惧。
因为,有溱溱在。
等赵意晚再次感慨完她终于可以背靠大树乘凉后,苏垣才做好决定。
“就依惊月长公主所言。”
他的人已经将她重重包围,他就不信,没了内力,赵意晚还能逃的出去!
苏垣快速在合约上签好名字后便让人拿去递给赵意晚,只要缙国兵印与惊月长公主的私印盖上,这个合约便成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赵意晚泰然自若的弯腰接过合约,大致过目了一遍后,才拿出两枚印章干脆利落的盖了上去。
苏垣眼神一紧,正想亲自上前接过合约时,便见赵意晚突然自怀中拿出了一个火折子,正正对着那张刚刚签署好的合约。
“你做什么!”
苏垣急道。
赵意晚勾唇,好整以暇道:“把人放了,这合约本宫自然会给你。”
还不待苏垣说话,便又听赵意晚讥诮道:“本宫玩空手套白狼那会儿,你苏垣还没出生呢。”
这话到不是虚言。
毕竟赵意晚四岁时,就已经将顾忱的小金库坑到手里了。
苏垣深吸一口气,目光阴沉的呵退欲拔兵刃的将士。
合约没到手,便不能肆无忌惮。
“卿随!”
苏垣侧目冷声道。
卿随上前,轻轻颔首:“殿下。”
苏垣侧身看着他:“将人送过去,把合约拿过来。”
卿随看了眼赵意晚,垂眸应下:“是。”
在苏垣威胁的目光中,卿随转身拉着阿喜走向赵意晚。
距离越来越近,卿随眉间也愈发凝重。
他清楚苏垣的计谋,只要合约一到手,便会下令射杀惊月长公主,而阿喜更不可能活。
他一生漂泊,冷心冷情,谁死了与他无甚关系,可偏偏,这两人是连芮最重要的人。
若她们今日死在他面前,连芮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他又有什么资格再与她清算。
卿随面色微沉,全身戒备,他不信惊月长公主当真是一个人来的。
那一夜,她的院子里便有两个高手,若当时追出来的是另一人,他恐怕都难以脱身。
所以,他敢肯定今日来的必定是那人,因为到现在,他都没察觉到那人的气息。
而若要动手,眼下是最好的时机。
果然,在他刚刚靠近那匹马时,便有飞刀破空而来,直击他的面部。
紧急之下,卿随只得放开阿喜,而就在那一瞬,阿喜已借着赵意晚伸出的手,跃上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