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人约会,你也不选个爱情片、喜剧片什么的,圣诞档上映的这么多,你非看一动作片,俩小时轰得我脑子直嗡嗡,怪不得人家放你鸽子。”陈旭星左手堵着耳朵,扭头看他身旁一起往电影院外走的寂听。
“放什么鸽子,是我自己想看才买的票。”寂听瞥他一眼。
陈旭星挑眉,手伸兜里,把那张印着“改签”字样的票根折了折,没再接这一话题,直接带着寂听往手扶电梯那边走,“晚上还在这吃吧,你想吃什么?”
“不吃了,我还有事。”寂听看了眼时间,路过手扶电梯,直接拐入一旁岔口的电梯间,“你要是顺路的话,等会送我去江大门口。”
“吃饱了才顺路。”陈旭星不满。
“那各回各家。”寂听耸耸肩,伸手摁亮电梯的下行键,静静等在一旁。
陈旭星蹙眉不语。
最后陈弟弟还是乖乖送了寂听一程,在临她下车时,又从后座摸来一装着礼物的纸袋,递给她,“回来那天太着急,机场随便买的。”
陈旭星整日在世界各地浪,也会隔叁差五地给寂听带手信回来。
寂听挑眉,接过来,“我是不是该为没请你吃晚饭这事儿感到抱歉?”
陈旭星嗤笑,“你知道就好。算了,先欠着吧,有的是机会还。”
寂听答应后掂着袋子下了车,站到路旁,看陈旭星张扬的跑车呼啸而去,又很快憋屈在拥堵的二环路上。
意料之中的好笑。
寂听无奈摇摇头,低头从包里找出早上与学妹借的图书卡,转身往江大的图书馆去。
等她抱着四五本厚重的专业书走到自家楼下,寂听又一次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汉兰达。
一天叁次的相遇,就算硬说是缘分,她也不信。
寂听没有停下脚步,直到从车上下来的人先一步拦住她。
看着面前穿着黑夹克的江阔,寂听先闻见他身上重重的烟草味。
“江警官,晚上好啊。”寂听笑着与他说。
江阔看了眼寂听脸上公式刻板的微笑,垂眸从兜里掏出烟来。
这一天一夜,他心里没由来的闷,此时对上她如初见那日没半点真情实感的笑容,竟是越来越燥烦。
“江警官,怎么突然来这了,是我家附近也发生了什么案子?”寂听装傻,抛出话题,只等他回答没有,她就能替他了结对话。
江阔没回答,视线落到她腕上挂着的印有一串英文的纸袋上,然后是她双臂捧着的一摞书上。
他的烟还抿在唇间没来得及点燃,手已经伸过去拿了寂听怀里的书本。
的确挺重。
“诶,江警官,你这是干什么?”寂听倒没意料到他的动作,书便轻轻松松被他夺走。
怀里一轻。
“服务人民么,职责所在。”江阔唇上还衔着烟,说话不算清楚,他示意寂听先往前走,“帮你把书送上去,别你毛手毛脚把那兜子茶具给卒瓦了。”
寂听看了眼手腕上挂着的纸袋,里面装的是四四方方的礼品盒,她都看不出是什么,江阔就知道是茶具了。
也难怪这么沉。她一路又是捧书,又是掂袋子,手都酸得不行。
寂听边走,边把它取下来,活动活动手腕,又重新掂在掌心里。
江阔跟她身后一块进了住宅楼,等在电梯间时,他把嘴里抿着的烟丢进垃圾箱。
她看着电子屏上徐徐往下降的数字,江阔看着她。
“没看出来你还喜欢这东西。”
“你是问这个?”寂听瞧他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纸袋上,便把纸袋提起来,“朋友送的。”
“我知道。”江阔转回视线。
寂听这才正经看他一眼。
电梯门开,她收回视线,先走进去。
“谢谢。”出电梯,寂听要去拿江阔手里的书。
江阔仍一手托着书,垂眸看她,“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不太方便吧?”话是委婉,但寂听神色明显拒绝。
江阔不再看她,沉默的视线又落到她手里正掂着的纸袋上,叹了口气,再开口便是半玩笑半随意的口吻,“哎,查了两天案,东奔西跑的,一直也没得空歇歇。等会还得开车从这儿回江岸区,至少要个四五十分钟吧。得,不就疲劳驾驶么。”
寂听抿唇望他,辨析他脸上到底有几分玩世不恭的少爷尊贵。
仔细看,却先瞧见他眼底无法被忽视的认真。
寂听转过身,往前走,“跟我来吧。”
江阔跨步跟上。
他还真没进过相熟女生的闺房,更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多人拼租的小套间。一室一卫的鸟笼子,开门就能看清房间全貌。
“家里挺乱的,就这儿能让你坐了。”寂听把小沙发椅上的两个卡通抱枕放丢到一旁床上。
江阔绕到床后头,把手里的书放在靠窗摆的木桌上,顺道扫了眼这张一半摆着化妆品、一半铺满英语资料的桌面,转过身,他的视线又从寂听身上滑到她铺着浅灰色被子的床上那俩天蓝色Q版的中华鲟抱枕上。
他往前迈两步,弯腰从床上拾起一只胸口印着“乒乒”的抱枕,“这是去年江城青运会的吉祥物?”
“嗯,毕业季,我报名去做了志愿者。”
志愿者,一天一百五的津贴补助,两个星期,赚的够她一个半月的房租,很值。
“我记得警队当时也有被抽调过去执勤的,早知道你会去,我也去了。”江阔拉开桌边的椅子,说话时捏着抱枕直接坐下。
“你去做什么?”寂听见他在那边落坐,走过去把给他倒的半杯温水放他面前,笑笑,“难道江警官也要为了一天一百五的补助,跑太阳地儿里傻晒半个月?”
江阔抬头看她,又低头把抱枕卡在手臂和腿之间,偏过脸瞧她放在桌上的马克杯,里头透明的水波正晃荡。
“我们的外勤补助可没你们学生那么高,撑死一天一百。不儿我说,你可别小瞧百元钞,一俩星期下来,都顶我们一个月的文明单位奖了。当时队里可有不少人都乐意去,我也想去,没办法,白白担着队长的虚名,没脸跟他们抢。”
他说完,又抬头,对着寂听笑得吊儿郎当。
不正经的话是半真半假,寂听却听得愣了愣。
“昨儿电影没看成,心里过意不去,所以下午去订了两张票。”江阔从黑夹克的外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留了一张放寂听桌上,另一张又收回去,“这几天案子没结,肯定是不能去,订的下周的。”
寂听垂眸看了一眼,是她下午去的群光商场楼上的那家电影院。
“你是下午去订的票?”她问。
“嗯,离警队近,分分钟的事儿。”江阔五指捏起马克杯,把半杯温水一饮而尽,杯子落下时压住了电影票的一个角,随后他起身,“行了,水喝完,我也不好意思再赖着不走了。”
寂听没说话。
“这能送我不?”江阔冲她扬扬手里的卡通抱枕。
寂听刚开口要回答,就见江阔对着手里的抱枕左右看看,还自言自语:“去年青运会,我在队里轮番替他们几个外勤值班,也没逮着机会去见识见识青运会。到最后可好,没良心的一个二个,连个纪念品都不知给我捎个。哎,我是一直想买来着,谁知道这玩意儿,还挺抢手?”
抢手吗?
寂听没觉得,青运会已经结束大半年了,现在街上到处都有卖这俩吉祥物的小玩具。
“要不,我找你买了,成不?”江阔看着她又问。
寂听笑着摇头,“不用,也不值什么钱,你要喜欢,两只都拿走吧。”
“甭,就要这一个,挺好。”江阔掂着乒乒的头,对着寂听晃晃,看样子是挺高兴的。
寂听看了眼此时孤身在床上躺着的“乓乓”,又没说话。
“哦,对了,我觉得你给我喝水的杯子用着挺舒服的,”江阔边说边往外头走,路过沙发时,他顿步,冲寂听示意了下被她放在沙发椅旁的纸袋子,“这套whittard的骨瓷杯,不咋好用,硌嘴。”
他面色平静自然,像是随口一提。
寂听仍是笑笑,不置可否。
江阔拉开门,没再让她送。
她就站在门里礼貌地跟江阔道别,看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的拐口。
一次意料之外的会面,江阔没开口问她为什么这两天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也没守着饭点约她去晚饭。就如寂听没问他这么晚到她楼下,是不是特意来找她,是不是在电影院碰见了她,是不是看不顺眼陈旭星送她的东西,是不是故意拿走了她的“乒乒乓乓”里的“乒乒”。
两个聪明人,谁都不需要太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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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枯竭的时候,码字效率就很低~一下午一晚上也才叁千来字。(要不我休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