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元嘉恍惚点头。
“谁打你了?”
“黄······黄毛和花臂。”
“嗯。”
邢烨退后半步,长臂伸开,大半截陷入温元嘉腿|间,从座椅下抽|出三棱刮刀,在掌心轻轻碾动。
这是用于机械加工的管|制刀具,邢烨这把像是改良过的,比手臂长出一截,刀片薄如蝉翼,在晨光下泛出寒凉。
他穿着普通的工装背心,上面蹭满油料,连肩膀都像被蜜蜡涂满,脖子上裸|露的青筋湿|漉滚烫,动脉一下一下跳动,和着心跳的速率,撞在温元嘉胸口。
温元嘉喉结滚动,张口想说什么,邢烨握紧刀把,翻身跳车,三步并两步上前,迎着对面跑来的黄毛,抬脚猛踹过去。
黄毛被那刮刀慑住目光,一时没反应过来,邢烨手起刀落,向他胸口扎去,黄毛被这煞气吓尿,求生欲让他嗷嗷乱叫,使出吃奶的力气滚开,那刀刃贴着他的侧颊,狠狠扎进土里。
耳垂几乎被卷烂了,剧痛下血如雨下,淋漓沾湿肩膀,黄毛受人委托办事,听说老板是个横人,过来给个下马威而已,谁知这情报有误,这他|妈不是横的,是他|妈不要命的!
“大哥大哥,有话好好说大哥,杀人犯法大哥,我真没打他大哥·····”
黄毛不断后退,几乎贴到墙边,邢烨甩掉刀上血迹,右手紧握成拳,轰然向前挥出!
黄毛呼吸一窒,两眼上翻,贴墙根滑落在地,软成一滩烂泥。
邢烨没给他半点关注,猛然回身肘击,砸落花臂壮汉的砖头。
壮汉没想到邢烨脑后长眼,动作出去就收不回来,随惯性向前扑倒,邢烨侧身躲开,对他后背猛踹一脚,将壮汉踹成个狗啃屎,向前扑在地上,吃到一嘴烂泥。
邢烨上前半步,右脚高高抬起,狠狠向下砸落,踩在壮汉后心,他用刀刃挑开壮汉裤腿,在他脚腕摩擦:“我也算打过几回交道,你们道上的,做事血债血偿。伤我的人,要你赔一只脚,这账就算平了。”
第17章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混道上的,没有人不懂这个道理。
来挑事的几个人四散倒着,咿咿呀呀哼唧,满地打滚呻|吟,邢烨的刀刃横在壮汉脚上,刀尖微微上挑,刃锋泛出白光,他刚要动作,手腕被人扶住,牵他的人掌心冰凉,指尖微微颤抖,像一只经历风暴的蝴蝶,在蕊|心轻抖花翅。
那只持刀的手臂被人握住,滚烫怒意逐渐冷却,分毫挪动不了。
温元嘉看着邢烨的眼睛,嘴唇瑟瑟抿住,左右颤抖摇头。
他知道邢烨为生意付出很多心血,如果闹出人命背上刑责,生意和人都保不住了。
无论是因为什么,付出这样的代价,都太不值得。
刚刚邢烨满身戾气,像个杀红了眼的刽子手,几位店员不敢上来,这会邢烨恢复理智,他们不约而同上前,抢刀的抢刀拉人的拉人,七手八脚按住邢烨,把他和温元嘉送到车上。
几个人商量一番,派两个过去帮忙,余下的留下善后,公认车技最好的李海冬坐在主驾,力气最大的孙穹坐在副驾,后面的座椅被放平了,温元嘉找个舒服姿势,小声咳嗽几下,窝在那不说话了。
他之前说什么骨头折了扎进肺里,纯粹是骗黄毛的,可难受不是假的,上半身不敢挪动,咳嗽时胸腔共振,血沫呛进喉口吞不下去吐不出来,被啤酒酱油浸透的裤子黏|在腿上,再蹭上红色血沫,发酵出难言味道,温元嘉如坐针毡,想起来晃动几下,邢烨探|身,将他按在原处:“做什么,我帮你做。”
温元嘉吓了一跳,下意识看看裤子,想说又不敢说,白着脸微微摇头。
邢烨视线向下,小声问道:“想换裤子?”
如果面前有个地缝,温元嘉弯腰就能进去,尾巴都不露出来。
他嘴唇张合,眼珠摇晃,尴尬的说不出话,指甲攥进肉里,抠出两块血痂。
“别动,”邢烨敲他小臂,让他放松,“等我一下。”
他看看自己的裤子,发现上面满是油污,比温元嘉那条还脏,他抬头拍拍前座,毫不客气:“你们俩谁裤子干净,脱|下来给人用用。”
李海冬吓了一跳:“邢哥,我就这一条外裤,其它那些放了几年没洗,昨天我妈过来,一生气全给扔了。”
孙穹眼观鼻鼻观心,瓮声瓮气:“老板,俺身上就这一条。”
言下之意,在他身上总共就半米布料,连条内|裤都找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