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元嘉攥紧陶瓷,生怕邢烨横刀夺爱:“嗯,怕忘在那了。”
“抱着吧,”邢烨说,“难得喜欢什么。”
他坐进驾驶室,开车往大学城走,一路上红灯不断,他莫名烦躁,摸来摸去摸烟盒,夹一根叼在唇间,猛按几下喇叭。
油味蹿进鼻子,温元嘉勒住安全带,向后贴紧椅背,尽量不看前方。
他仍旧害怕在夜里坐车,好在今天没有下雪,情绪稳定许多。
不知道邢烨是不是想到什么,一路上情绪不好,时不时看看手机,屏幕明明暗暗,眉头时紧时松。
温元嘉强忍难受,忍得脸色发白,下车时脚底发软,踉跄站立不住。
邢烨抓他肩膀,让他稳在原地:“怎么了?”
“没事,”温元嘉说,“坐太久了,头有点晕。”
“天黑了,早点回去,”邢烨松开掌心,向外摆手,“再晚要进不去了。”
温元嘉连连点头,邢烨转身离开,忙不迭起火点烟,狠狠抽进一口,呛得连连咳嗽。
他走出几步,背后响起一声:“邢烨!”
邢烨回头。
温元嘉站在路灯底下,光线半明半暗,身旁空无一人,冷风卷起枯叶,悠悠飘到脚下。
那根烟燃到一半,口袋里嗡嗡作响,他有点不耐,抬指磕磕烟盒:“怎么了?”
温元嘉脸色苍白,嘴唇哆嗦,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说,那洪水被阀门堵住,只余涓涓细流:“你······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邢烨摆手,把烟丢在脚下,用鞋底碾灭,捡起来丢进垃圾桶,“听你的话。”
他走了。
毫不拖泥带水,脚底踩上油门,一路扬长而去。
第38章
温元嘉没有回校,他呆呆站在原地,看前方的车疾驶而去,飞快消失在视野中。
凉风涌来,吹散燥热思绪,他清晰察觉到冷,也渐渐回味过来,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想要邢烨一个拥抱。
在夜色中遥遥相望的灯火里,在顶着寒风一步步上三楼时,在肩并肩坐在河边,面对波涛阵阵的水声时······他渴求对方的温度,期盼那热意涌来,温柔包裹身体。
下次吧。
下次一定要说出来。
他给自己加油鼓劲,跟着人流挤进小黑车里,辗转进入市区,到了统一的工艺品售卖处,打开手电筒照明,沿街扫过长长短短的牌匾,默默回忆路线。
这里的矮房年久失修,外头墙皮剥|落,掉出簌簌浮灰,地上铺满碎石苔藓,踩上去脚下发滑,他盯紧地面,小步小步挪动,在蝉鸣里走进小院,轻轻叩响门环。
里面没人回答,他再敲几下,苍老声音传出:“有人,进来吧。”
温元嘉推开大门,琳琅满目的毛线跃入眼帘,台子后坐着头发花白的老人,鼻梁上架着厚厚的老花镜,眯眼看向来人:“来啦,你要的线到了。”
老人颤巍巍起身,在柜子里翻找,捧出一大把线,放在温元嘉面前:“不好订啊,货太少了,你们这些小年轻,没人会这个了。”
“确实不会,”温元嘉挠挠头发,耳尖通红,“跟着视频学的,织的不好。”
“心意到了就够了,”老人挪回座位,摇动蒲扇扇风,“我们那年代才兴这个,会的都埋土里了,手艺传不下啦。年轻人,你和我孙子差不多大,怎么想起学这个的?”
因为······想要邢烨开心。
“想让······想送给朋友,”温元嘉手忙脚乱摸钱,票子多抽了几张,看都没看就摆上矮台,闷头往外面走,“我回校了,您早点休息。”
温元嘉抱着毛线,挤上公交再转自行车,蹭上最后一辆小黑车,赶在锁门的前一分钟,蹿进宿舍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