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引得魏临朗声大笑,抱着霍云岚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儿,嘴里道:“对对对,娘子说的对,表妹就给我当娘子,天上地下独一无二,顶顶喜欢的人,我这辈子只稀罕你一个。”
霍云岚本来就是酒气上涌,被他这么一晃就觉得天旋地转,伸手就捶他:“放我下来!”
魏临也意识到了自己此举不妥,赶忙把娘子放好,小声赔礼,又用手指放在她发间轻轻揉捏,还倒了茶水来给她解酒气,很是小心。
而小福团也被自家爹爹那一声笑给吵醒了,腾地坐起来。
虽没哭,可脸上也是老大不乐意。
魏将军自知理亏,只管让霍云岚安坐,自己小跑过去哄儿子。
小福团素来是个看得出冷热的性子,又仗着自家爹爹疼他,更是不依不饶,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一放下就闹。
迫不得已,魏将军又开始背三字经,没多久福团就老实下来。
等安抚好了福团,魏临便回头想要哄娘子睡觉。
可是刚一转身,就闻到了淡淡的桂花香。
然后便是温香软玉在怀,耳边,是轻轻地一声:“相公,我想背诗给你听,好不好?”
……
好,好得很,特别好!
于是,天刚黑下来,魏三郎的院子就灭了烛火。
原本房氏是想让人送果子过去的,结果瞧见魏临屋里没了光亮,下人们也不敢打扰,只管把筐子撂下就回来复命了。
房氏听了,不由得摇头,露出了一抹心照不宣的笑容:“到底是年轻,这是好事儿。”
端着洗脚水进屋的魏父闻言,好奇问道:“什么好事儿?”
房氏摆摆手:“没什么,孩子的事情孩子们自己有主意就好,我们不用掺和的。”
而后,就瞧见魏父已经把洗脚水撂到了她面前。
这让房氏先是笑,然后又想了想,伸手拉魏父起来:“以后这洗脚水还是让别人倒吧。”
魏父不解:“为何?我都给你端了大半辈子了,今儿是怎么了?”
房氏没好气的瞪他:“不让你受累不是挺好?我只是想着,如今儿子们都有出息了,你也是官家太爷,我也总不好让人这般,省的被人知道了说欺负你。”
魏父闻言,却是笑起来,道:“瞧夫人这话说的,你情我愿,哪有欺负,”说着,魏父便去拿布巾,接着道,“要这么说,娘子比我辛苦得多,娘子给我生孩子,还尽心尽力养了四个儿郎,那些年不管苦的酸的都陪着我过,这才是真的对我好。我如今也是对娘子好呢,谁又能说什么?”
其实房氏心里知道,魏父这话是说来让她高兴的。
可是她同样知道,魏父说的真心实意。
老夫老妻,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房氏便是一笑,不再多提,只管脱了鞋袜,嘴里则是道:“如今我瞧着三个大的都是夫妻和美,也就剩下四郎还没个着落。”
魏父倒是不急:“他才多大,又是刚收心不久,不妨事,先让他在读书上多发发力,娶媳妇的事儿过过再说。”
房氏点点头:“也该如此。”而后她声音顿了顿,带了些感慨,“如今我细细想着,咱家以前日子虽说好过,可以有不少波折,如今才是真的好日子。说起来,还就是把老三媳妇娶进门之后改了运。”
魏父笑道:“我就知道你偏疼她。”
房氏摇了摇头:“倒不算偏疼,几个媳妇我都是喜欢的,可是云岚确实不大一样,当初第一次去说亲没说成,后来三郎回来了,跟我说瞧上她,我是让媒人去打听过的,都说云岚命不好,克夫,娶来的时候那些舌头长的没少传闲话,现在如何了?谁能比得过咱家。”
魏父知道自家娘子其实之前是认了些闲气的,这会儿发出来就是好事,便笑着道:“当然,谁都比不过娘子的慧眼。”
房氏得意的“嗯”了一声。
魏父接着道:“但这命也说不准,咱们给三郎测八字的时候,那道观真人也说他命硬,克家人克媳妇,只能无子无女孤独终老,现在又如何了?”
一提这事儿,素来都是见到道观寺庙都要烧香捐钱的房氏也有些愤愤不平:“这些当真不能尽信。”
魏父打趣道:“没准儿俩孩子命都硬,碰一起,反倒抵了去呢。”
房氏用膝盖顶了他一下:“乱说。”只是她心里也信了七八分。
转而想想,命硬也不是坏处,世道不好,命硬些起码自己好过。
一夜无话,等到了第二天一大早,魏临穿戴好了朝服帽冠,早早的就出了门去上朝。
郑四安在门口等着,见他出来便跟了上去,只是还没说话,一打照面,郑四安就愣住了,下意识问道:“将军,昨儿个没睡好?”瞧这眼圈黑的,挡都挡不住。
魏临闻言,先是没控制住打了个哈欠,然后才道:“没什么,昨儿个夫人兴致好,拉着我背了一晚上的诗。”
郑四安:……
还是你们会玩儿。
却不知,这话魏临半点折扣都没打,霍云岚是真的拽着他躺到了榻上,然后一直在念诗。
从风花雪月,念到金戈铁马,魏临还只能睁着眼睛听。
谁让他忙不迭的答应来着呢?
又打了个哈欠,魏临便准备翻身上马。
就在这时,沈山小跑着上前,行礼后道:“将军,昨天跟着的那人,有眉目了。”
魏临闻言,便止住了动作,让人把踏雪先牵走,自己则是让沈山上前,问道:“如何,他去了何处?”
沈山回道:“他很警惕,撞完窦家姑娘之后并没有去找谁,来来回回转了好几个大圈儿,最后进了个胡同的赌坊,再没出来,我们怕横生枝节,就把他拽出来了。”
“问过了?”
“问了,徐先生亲自问的,不到半柱香那小子就把什么都说了,他去赌坊便是因着吩咐他的那人给了他不少银钱,让他这个破落户得了比横财,便去挥霍了。”
魏临自然知道徐承平的本事,点点头,道:“说吧,是谁让他惹事儿的。”
沈山压低了声音,伸手指了指南边,轻声道:“康亲王的女儿,襄平郡主。”
作者有话要说:福团:不睡不睡不睡!
魏临:人之初,性本善……
福团:呼呼呼
霍云岚:相公,我想背诗给你听,好不好?
魏临:好好好
霍云岚:好,我背了,咱们先李白再杜甫,词也可以说一说的,预备,开始
魏临:……???
=w=
下面是可以看看也可以跳过去的小科普:
1、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赐萧瑀》李世民
2、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韩愈
第89章
魏临闻言,先是惊讶,而后便沉下脸色。
对于襄平郡主的事情,魏临并没有仔细打听过,可也零零碎碎的知道是和朱家有关。
至于其他,就是什么情什么爱的事情,魏将军不感兴趣。
可是,如今襄平郡主对着罗家下手,魏临必然是要过问的。
他神色深沉,低声道:“确定么?”
“千真万确,徐先生让那人把具体的时间地点都问出来了,我们派人去打听过,确实与他描述的一般无二。”
魏临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倒是一旁的郑四安暗暗的念叨,这位小郡主当真蠢得可以。
之前拦住自己尚且能说是怒火攻心,借题发挥,本以为被大公主顶回去以后能好好反省,谁知道现在还变本加厉,居然还开始有预谋有组织的实施恶行了。
自己是屠户人家出身,后无倚仗,上无亲信,就算出了事儿也没什么可在乎的,罗家却和自己不一样,那是什么人家?都城里面出了名的高门,以前是出过宰辅的。
就算小郡主是王族亲眷,也不能随便招惹的。
如今这已经不单单是胆子大,而是脑袋笨了。
郑四安能想到的,魏临同样能想到,但是他却没有郑四安那般多的顾及。
在魏将军眼里,现在天大地大都比不过朝廷事务。
小郡主又如何?
就算是公主之尊,这般肆意妄为也没人能护得住她。
好在魏临还记着维护王室尊严,并未直接找上罗家,而是拽过了郑四安道:“你去找一趟安顺县主,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郑四安微愣:“为什么?”
魏临语气平缓:“罗兄的脾气我知道,要是直接告诉他原委,那人为了自家娘子,怕是能直接到王上面前告御状,到时候便是不可收拾了。你先去跟县主通通气,不管安顺县主寻大公主还是寻五殿下,总归是能有个说法,他们总不会帮着遮掩,就是要辛苦康亲王再登一次门,再道一次歉罢了。”
说起来,康亲王也是倒霉。
之前因着襄平郡主差点抓了郑四安和谢潇,堂堂亲王主动去找大公主,还在上朝以后跟魏临说了好一阵子话,年纪这么大了还要偿还儿女债。
不过退一步想想,襄平郡主被养成这样不知天高地厚,这债早还早了。
可是郑四安问的却不是这些:“我是说,将军,为什么要让我去?”这般紧要事,分明是将军去说更好些的。
魏临则是瞥了他一眼,一面翻身上马一面道:“王族的事情就该王族自己解决,外人总不好说话。”
“可……”
“你如今也算半个王室中人,别磨磨蹭蹭的,快去。”
郑四安听了这话,先是一愣,而后便是想起了自家成君,一想到他,郑四安的笑容就挡都挡不住。
而后便是忙不迭的离开,去了安顺县主府。
魏临见他听话,便不再多想,只管骑马朝着王宫而去。
待到了天色大亮,霍云岚才悠悠转醒。
虽然昨天她喝醉了,但是那米酒度数本就不高,又喝了解酒汤,到了晚上时候,纵然霍云岚背诗背的兴起,可魏临一直手上不停的帮她捏着穴位,如今醒来倒不觉得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