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院长待秦处长出门以后,身体坐回原来的位置去, 晃着脑袋不赞成地说陈文强:“老陈, 我刚才说的话是没有虚假水分的。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是。你说的很对。”陈文强很直率地认账。
“那你还为什么与秦国庆摆出那样的态度?还嫌他与你的矛盾激化得不厉害?”
“我看到他就烦。又不是今天一天的事儿了。早二十年就烦他这样的人。临床拿不起来去医务科,天天把政策挂在嘴上辖制别人。哼!”
陈文强对秦国庆的不满也是有年头了, 对此舒院长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继续劝他道:“你现在不是普通的外科大夫了, 你犯不着跟他怄气。你要想着怎么用他,达到你的目的。”
陈文强不以为然:“你看看他今天下午那模样, 好像全院就他遵守政策、规定了。人小李报的就是破格晋升,初审的时候不是已经都辩过资格的事情了?到答辩应该问专业问题了, 他那问的那是什么?丢人!”
舒院长失笑道:“小李也没吃亏啊。我还真没想到小李有这么厉害的嘴巴头子上的功夫。”
“她的人事档案里有写啊。即兴作文比赛、演讲、辩论什么的, 我看她在高中就开始参加这类省赛,也没少得奖的。”
“档案里记载的东西大都只能做个参考。那些文科的比赛不像数理化, 有对错、能衡量出真正的第一第二。文科啊, 受影响的因素太多了。”舒院长给陈文强泼冷水。“你这人啊,看谁好那就是哪哪儿都好。要是李敏是你看不顺眼的人,你管保早说人家小姑娘就是个耍嘴皮子的。
“又不是人人得她那些奖的。你看她下午对秦国庆说那些话,有理有力有节, 可见不是含糊的。”
“嗯, 是有那么点儿意思。不然老唐怎么能说她不虞以后没人接班了。你还是过去看看好,别让小李再与他争吵起来了, 那对小李不好。”
“不会, 你们来之前我已经说通李敏了。她没用我废话, 立即就答应了。”陈文强得意洋洋。
舒院长再度失笑:“你呀, 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刚才那么对秦国庆, 纯粹是没事儿找事儿,加深彼此的矛盾了。再不要这么做了。”
“看吧。”陈文强敷衍地应了一句。
舒院长知道他并没有听进去自己的劝告。忍不住说他:“你该属牛的。牛牵到哪儿都是牛;牛过了50年,也还是牛。你也还是那么犟。”
陈文强嘿嘿一笑:“咱倆一样属相。”
*
秦处长走到值班室门口,深吸一口气,他不去想自己可能遭受的冷嘲热讽、以及任何出现的不堪面对的言语,果断地抬手敲门。
“李大夫在吗?李敏,我是医务处秦国庆。”
才吃完饺子的李敏在屋里就是一愣神,然后她意识到秦国庆就是秦处长。立即应道:“我在,秦处长,我马上过来。”
李敏匆忙把保温桶扣上,喝了一口水过来开门。
“秦处长,你有事儿?”
堵在门口的李敏因为身高的原因,并没有挡住秦处长一眼就看清了值班室内的所有东西。极简单的一床一桌一椅,一个纸盒箱子在办公桌的下面,一个输液架在床头充当临时衣架。
一览无余。
“我有点儿事儿要跟你说一下。”秦处长努力拿出亲切、正式但又不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要是李敏熟悉他,可能就会替他为难,这么高超的表情、态度,对下级的一个小大夫,多难得、多不容易啊。
“那去办公室说吧。”李敏抬腿做出往外走的动作。
秦处长皱眉。
李敏见他不动,就轻咳一声解释道:“公事到办公室去说。这值班室等于是闺房,我就不请秦处长进去了。”
秦处长被李敏说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这姑娘,嘴巴厉害得真是一点儿不饶人。他退后两步站到走廊里,看着李敏锁上值班室的门,然后打开大夫办公室的门。
“秦处长,请进来吧。”该有的礼貌李敏一点儿没短缺。可是秦处长就是查觉到了那种拒人三尺之外的排斥。
可是才经过下午的那场唇枪舌剑,秦处长不好说李敏有什么不对。他领先走到窗口处的位置坐下,随后进来的李敏没有关门,大大方方地坐到了他的对面,不慌不忙地抬眼看着他、沉静地等他说话。那从容的气度,让秦处长恍惚以为是年轻时候的唐丽。
怪不得唐丽欣赏她了。
——她们应该是同一类的女人:聪明、上进。唐书记还有一点是识时务。秦处长与李敏的接触不多,他摸不准、猜不出李敏是不是也会识时务。
“李大夫,今天下午的事情,”秦处长觉得应该先把下午的结打开,不然李敏一会儿与自己对抗起来,那事情就没指望能谈成了。秦处长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更诚恳、更有说服力。“那规定也不是医院制定的,是国家的统一政策。对事儿不对人,你能理解吗?”
“能。”李敏郑重地点头,态度、语气平和得不见一丝波澜。但她内心却是一叶扁舟,在忽左忽右地来回飘荡。他找自己是来说下午的事情?不应该啊!他应该为今天上午急诊开颅的事情来才对。
“你能理解就好。我处在医务处这个位置,有时候不得不站在那位置需要的那个立场上说话。像你这样的重点大学毕业生,又是天之骄子般的女外科大夫,在外科的前程不可限量,若是我站在陈院长的角度,我自然是愿意你破格晋升主治医乃至副主任医师的。”
“谢谢你秦处长。我要知道你会这样想,我可能直接提出晋副主任医师。不过你放心,有你这样的态度做依靠,我会尽快做好晋升副高的准备。”李敏顺杆爬,这回带出来一些秦处长熟悉的、惯见到的小大夫见到他时的表情。
“到时候希望能看到你站在陈院长的角度啊。”李敏笑嘻嘻的。
秦处长看着眼前这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的自信笑容,没来由地就觉得心里一堵。这才通过了主治医的答辩就想副主任医师了?
但他这样通透的人,立即想明白李敏肯定是会紧跟在谢逊他们那几人之后、再度破格晋升副高的。
就是像陈文强说的那样:专业技能够了、英语和论文达标了……
想到自己此来找李敏的目的,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了。
“我今晚过来另有一件事,就是今天上午的那个手术。你做得很好!让患者得到及时救治,避免了一起医疗事故的发生。我会建议院里在年终的时候给予表彰。”
“那谢谢你,秦处长。”
“不用客气,这是你应该得的。就像舒院长说的,要是你们这几年分来的年轻人都像你一样,他宁愿跑上级部门找主管领导,争取多一些主治医师的指标。”
“秦处长,我晋中级和上午的事情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秦处长一拍脑门,带着点儿自嘲的口吻说道:“看我,痴长你二十岁,说着话就先糊涂了,忘记过来的主要事情。咳咳,是这样的。那个患者因为是在节前住院的,杨大夫去参加集体婚礼,2号就没来上班。”
“嗯。这个我知道。”李敏给出秦处长他想要的反应。
“所以他没能及时、符合医院诊疗规定去看患者。这个你能理解吗?”
“能。”
李敏配合的态度让秦处长很满意。
“那个2号大查房的时候,张正杰张主任的工作也疏忽了。咳咳,”秦处长一时找不到为张正杰开脱的原因,难免尴尬地用咳嗽来掩饰自己。
“这个我也能理解。秦处长,需要关窗吗?”
“嗯,不需要。谢谢你小李。既然你理解他俩了,那么就给他们一个修正错误的机会吧。这个也不是让他们随便改病志,这个,那个,就是做人要给别人留点儿余地,尤其是你还年轻。
秦处长在年轻女孩子坦荡、澄清的目光里,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混蛋。这不是教坏年轻一代嘛!
但是身处的位置,却由不得他在这时候再坚持政策和规定。
秦处长开始眼神游弋,他不想、不愿意、不敢与李敏对视。可是该他说的话,该他办好的事情,在李敏这里办好了,以后就少了不知道多少的麻烦和扯皮。
他勉强自己继续往下说:“我的意思是说患者目前没有耽误了救治,但是开颅手术后的病情转归,谁也想不到是不是就能百分百是我们和患者都希望的那样,所以”他鼓足全身的力气说:“所以给张主任和杨大夫一个补写病历的机会。”
“好。”
*
才撂下饭碗的杨大夫,看起来有点点儿情绪不高。吃的也比通常少了一点儿。罗老头还想劝女婿再多吃一点儿呢,却被突兀响起来的电话铃声挡住了脱口而出的话。
罗主任走过去接电话,电话一般都是找她。
“喂,哪位啊?”
“嗯,在,你等等啊、”
“老杨,是医务处秦处长找你。”
杨大夫立即走过去:“喂,老秦,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
“好,我马上就过去。”撂下电话,杨大夫恢复了精神头。
罗主任跟着杨大夫进卧房看着他换衣服。杨大夫今天下夜班,手术后患者家属邀请吃午饭,他都没去。只是用电话跟罗主任说明了那事儿,然后就猫在卧房里,以补觉的名义回避罗家老两口,心如油煎一样等着院里的处罚和发配。
“我去科里一趟?”杨大夫现在的精神劲儿与前几天一样了,他兴致勃勃、轻松愉快。
“医务处知道这事儿了?秦处长和你说了什么?”罗主任很好奇杨大夫的变化,看他这样子就是好消息了。
“医院会怎么处理?你心里有点儿着墨没有?”
杨大夫边扣衬衫的衣服扣子,边凑近罗主任的耳边说:“我去补写病程记录。”
罗主任闻言立即就瞪大了眼睛。
杨大夫急急说道:“老秦他是从医务科去院办的。他那人看着很灵活也很圆滑,但是干临床不成。他就不是当临床大夫的那块料。当初是费院长把他从内科提拔过去当干事的,又把他送上院办副主任的位置。里面有些事情我回来跟你说。不过我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明白了吧?”
“那这次他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要找李敏说小话儿、对李敏低头?”杨大夫在得到罗主任的回答后说:“他那人不会在乎这个的。他这次低头了,他以后绝对会让李敏低十次头、百次头,甚至一辈子。他是表面的圆滑,实际应了那句外圆内方。罗英,我就怕经过这事儿以后,他觉得不欠费院长的了,以后跟我也公事公办了,费院长就要退休了,那才是我为难的开始呢。”
“其实不用他去找李敏的。”罗主任直觉秦处长这样的人情,不是这样的用法。“老石跟我说的话,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你等我回来再说了。”
罗主任送他出去:“这一件事儿,搭进去两个大人情。可见那些护士的可难缠,你往后可小心一点吧。”
“嗯。”
“爸妈,我去科里有点儿事儿,去去就回。”杨大夫对二老的态度很到位。
“去吧,去吧。早去早回。英啊,你是要一起去?”
“我不去。我和他说句话就回来。”
罗英跟着杨大夫走出单元口。忍不住为李敏的担心说:“老杨,你还是让秦处长别难为李敏了好。要不是李敏认真,这事儿可能就没法挽回了。”
“这事儿我说了不算。他那人就是这样的性格。可惜在省院二十多年,居然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那我明天去提醒李敏小心点儿。”
“你提醒她有什么用?她再怎么手术做的好、再怎么前途远大,目前也就是一个外科小大夫,人家是医务处的处长,若是得了机会,人伸下手指就恁死她了。”
“老杨,这事儿是你得到了大好处,但最后李敏可能遭遇你想得到的结果,你良心上能过得去吗?”
杨大夫被罗主任这样毫不留情的话问住了。
*
送走罗大夫,罗英返回家。杨大夫的事情她没瞒着母亲,早在晚上回来帮罗老太太炒菜的时候,她就对罗老太太说了原委。
“我下午去找了他们科的护士长和张主任。说起来也还都是杨卫国以前荒唐种下的祸根。”罗主任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以前吧,就是常借着醉酒、或者说是借酒装醉,朝小护士不规矩。其实也没什么,也就是摸下手而已。”
“偶尔还不止摸手,得机会了还会摸下人家的脸蛋,是不是?”罗老太太这辈子见得事儿多多啊,她一下子就戳破了女儿那些为女婿遮掩的、没说出口的不堪来。
“是。所以这回是创伤外科的护士们不约而同地、联合在一起整治他。妈,你可能想不到,除了刚入职的护士,创伤外科老老小小的原护士都参与进去了。也怪不得别人报复他,是他活该。”
罗主任索性一语道出事情的真相。
但她跟着立即还说道:“今天下午我过去的时候,他们科的护士长刚同张主任吵完。护士长坚决不同意张主任要报到院里处分那几个护士的提议。因为当初杨卫国骚扰护士的时候,张主任也没护着那些女孩子们。现在护士长说,要是张主任报去院里,就别怪她以后跟张主任对着干。”
“可这拿着患者做筏子就过了。”罗老太太不赞同小护士这样的做法。“护士长做得也过了,这样的事情该交给院里的。”
“妈,护士长也没办法。她跟我说她这时候要是护不住那些护士们,她往后也别想在护理部立足、也别想能做任何一科的护士长了。”
“可那是人命呢。”
“可再是人命,这不是患者没出事儿嘛。患者今天上午被换了床头卡,杨卫国虽然是下夜班,但是张主任晚上下班前一定会去病房查一圈的。看到枕部血肿的诊断,他一定会采取措施的。”
说到这儿,罗主任脸上出现迷离的微笑:“妈,你说要是张主任下班前查房不仔细,是不是这次也会被此事拖累进去了?”
“那他活该。谁家的闺女不是宝儿?他做科主任时,就应该护好那些小护士的。不过不管怎么说,英啊,沾上人命的事儿,那些护士们还是做得过了。”
“妈,那些小护士也没办法啊。她们能拿他怎么办?不是没人去护理部投诉,可护理部管不到杨卫国那段,医务科都是男人,谁也不把这事儿当回事儿。还有他那泼妇式的前妻又去闹……小姑娘被他摸脸、摸了手除了哭,还能怎么地他?闹到最后也还是小姑娘她们自己没脸。
哼!要是换我,我就结结实实地扇他一顿耳光。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动手动脚了。”
罗老太太莞尔一笑,伸手指点女儿的额头,说:“去啊,我支持你。扇他一顿大耳刮子,让他再调戏人家的小闺女。那些小护士多大?跟她姑娘杨丽差不了多少吧。哼。德性!”
“妈——这亲事可是你和我爸要做的,你现在这么说他……”
“我说他怎么啦?你这就护上了?
唉!英啊,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是前面做下的孽,如今不就得还了?!可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是一点儿也没说错的。”
这是娘俩做饭时说的话。可老罗太太见姑爷吃晚饭兴致勃勃地走了,闺女送姑爷回来后反忧心忡忡的,就猜到事情有了变化。
——定是合了姑爷的心思、解了姑爷的难处,但是闺女这样心事都放到脸上了,可见事情是不那么简单的。
*
张正杰晚饭吃到半道,得了陈文强打过来的电话,让他赶紧回科补写病程记录。放下电话,他兴奋地端起刚才搁下饭碗对媳妇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陈文强不会看着所有人都扔进去的。”
“嗯,你说得对。可我这心里,我怎么总是有不落底的感觉呢?”
“你放心好了。都说吃一堑长一智的,我以后会更加小心的。”
“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踏实多了。你慢点吃,就是吃完饭再去,也不差这三两分钟的。”
张正杰又开始吃饭了,但这回就不是食之无味地往嘴里塞苦药一般地吃饭了,可是心神也没在吃饭上。金媛连着给他夹了好几口芹菜,他都面不改色地吃了进去。全然没注意到边上的儿子,苦着一张脸无奈地也跟着他吃芹菜。
“爸爸,今天都吃够十口青菜了,怎么还吃啊!”小男孩对妈妈不停地给自己夹芹菜过来提抗议了。
“吃青菜有益身体健康。你看我都吃了。咱们不是说好了,我吃几口你就吃几口的。”张正杰这才注意到一盘子芹菜被爷俩吃得差不多了。
可自己碗里还有一筷子呢。
对于媳妇儿的这样趁火打劫,张正杰碍于儿子在跟前,只好假装不在乎地把芹菜塞嘴里,使劲地大口咀嚼。他跟媳妇儿一起把饭桌子收拾了,然后在厨房里对媳妇好一通抱怨。
“你那小姐妹做的太过了。今儿还威胁我,要是我敢递申请给院里处分那些护士,她以后就和我对着干。你说说,有护士长和科主任对着干的没?她要是真跟我对着干,我大不了申请护理部换一个护士长而已。”
“那你不怕换来的护士长工作不得力?”女人接过洗好的饭碗擦水。
“再换呗。护士长多、想当护士长的更多。我还不信缺了她这个鸡子,就做不成槽子糕了。”张正杰牢骚满腹、理直气壮呢。
“小静那也是没办法,谁不护着自己手下的兵呢。你当初不就是护着杨卫国那混蛋,才出了今天的祸事吗?”
提起事发的前情,张正杰就少了抱怨护士长的勇气、就不由地降低了气焰。
“哼!我说他活该。可是那些护士这么干,把我也扫进去了。老子吃这挂劳真他m的倒霉,平白被他拖累得在院长跟前没脸。我下午谢李敏一回了,一会儿还得……我以后在小李跟前还怎么说话!”
“再谢她一次呗。她上回与妇产科的那个严虹,砸伤了杨卫国,你不也帮着把事情压下去了。你就把护士这么干的理由告诉她,我相信她一定会理解你的。至于换护士长的事儿你就别想了,廖主任多看重王静啊。那是她的得意门生。”
女人把筷子都擦好了,把抹布塞给张正杰说:“赶紧洗洗,你就过去吧。”
张正杰洗完擦碗的抹布出来厨房,接过金媛递过来的干净衬衫说:“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带儿子先睡。”
“好。”
“明晚我不吃青菜了。我又不是兔子。”张正杰习惯媳妇和自己一起扣衣扣。
“行啊,那明天还是老规矩,吃十口青菜。”女人笑眯眯地说着话,用眼睛示意张正杰去看沙发前坐着看电视、但实际上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的儿子。
张正杰顿觉自己刚才的青菜都白吃了,气哼哼地说:“今天我多吃了不老少呢。”
“你吃都吃了,再让楠楠听见你说这话,他要跟你学的。”
“哼,家里家外我都得做榜样。我应该的?!”
女人笑而不答,心里却有个小人在高呼:可不就是你应该的么。但她只笑着在张正杰耳边轻声说:“明天再给你加做个咕噜肉。”
张正杰的脸还不放晴,女人想想就又加了一个肉菜。
“想不想吃红烧排骨?”
“这是你说的啊,不是我要的。”张正杰这回达到目的了,他心花怒放地在媳妇脸上啃了一口,美了吧滋地嘀咕着“我不是食草动物”关上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