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繁花[综红楼] 第448节
小娘子有点儿控制不好自己的力气, 还出过把战马打“毛了”的岔子。当时差点把没有防备的父女俩都撂下马, 亏得林冲经验丰富、武功高强、反应敏锐, 近卫的救护及时了。但是也把林冲吓的够呛。再带女儿骑马的时候, 他舍不得约束女儿,自己就不得不加倍小心了。
这是一个胆子很大、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小娘子。满了两周岁, 就开始在朝廷的大小朝会、祭祀、庆典中亮相。开始是在紫宸殿女帝的书房,女帝召臣子对答的时候,她在一边不声不响地玩。然后就是在小朝会的时候, 跟在女帝的身边站着,看女帝与朝臣对答。然后到大朝会的时候,基本就由大都督林冲拉着,站累了就让父亲抱着睡。
小小的粉雕玉琢的女娃,只要有父母亲陪在身边,不论多少人的场合、会有什么样突如其来的事情,她都是泰山崩于眼前也不见惊惧、慌乱。至于面对朝臣,她说的最多的两个字是“免礼”,甭想她对谁露出害怕的神色。
这样性格的太女,也让那些对她持着怀疑态度的文臣武将,不自觉地就慢慢接受了她,也慢慢地开始审视、质疑小娘子先天就不如小郎君的习惯认知。
这一天,汴梁的百姓也有很多人出城,不知道内里的会以为是迎接回来轮休的北征将士。实际大家奔着的去看太女。因为离宫的时辰太早,小娘子一路都是被裹在大都督的斗篷里,出城这一路是谁也看不到脸的。而每次进城以后,皇夫就会把太女塞到车里,隔着倚仗和车帘,总不如看做到皇夫怀里的太女来的直接。
汴梁的男女老幼早早就出城去抢占位置,抢占最佳的位置,好看回来的都督下马拜见太女。
武松在改元前就跟随女帝出征,然后女帝和林冲先后回京,他却一直在北面带军打仗,也有接近五年的时间没有回京了。他隐隐地盼望着自己这次回京能够达成心中的期冀,他奢望回京第一个能见到的人是女帝,尽管孙新已经和他说过那是不可能的。
从太女满了二周岁以后,但凡是大军出征或回京,都是大都督抱着太女题女帝送行和迎接。
武松说不出来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理,既盼着能尽快见到女帝,但急迫中含着一丝怕被拒绝的恐惧。而真的见到是林冲带着带女站在面前了,心里又涌起无限的失望和失落来。
可太女长得太像女帝了!
武松忍不住涌起一个念头,这是女帝一个人的孩子,和大都督无关啊!
长得像女帝的太女,让武松彻底放下心中的所有想法,利落地从照夜玉狮子上翻落下来,对太女行礼。
“臣步军都督武松拜见太女。”
“免礼。”
太女奇怪眼前的这人,为什么行礼后不和别人一样,就那么抬眼看着自己,但这不妨碍她说出对行礼已经成为本能的回答。
“下官拜见大都督。”
武松又给林冲行礼,样子看起来就少了一点儿的恭敬,多了一点随和亲近。
林冲放开了女儿的手去扶武松,“二郎,怎么和我还拘束起来了。一别几年不见,你一向可好?谢了多少信给你,你也不肯再军报里给哥哥加上几句话。如今总算盼到你回来了。”
武松也很激动,离开京师这么久,林冲待自己还是和原来一样。
“哥哥一向可好?真想煞兄弟了。”
俩人的这番热情对话,让站在林冲边上的太女很茫然,她不懂爹爹一向待人都是一样的,怎么和这个人很亲热。就扯扯林冲的袍子,提醒父亲自己的存在。
林冲与武松说了几句,女儿牵扯他的袍子,让他想起女儿来,抱起太女给武松看。
“二郎看是不是和官家长的很像?!官家给她取名扈琳,美玉的琳,是个好字吧。琳儿,叫叔父,给叔父问好。”
太女很听话地小手抱拳学父亲的动作,嫩生生地叫了一句“叔父好。”
武松感动的眼睛一下子就泛红了,“好,好。”对着林冲道:“谢谢哥哥。”
武松对太女伸出手,“叔叔抱你骑马,好不好?”
太女不言语只看父亲。
林冲把女儿递给武松,“琳儿跟叔父去骑马,就是那匹照夜玉狮子。爹爹就在你边上。”
女帝夫妻甚少把女儿递给外臣抱,但太女从父亲对武松的态度里,觉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而小孩子的直觉让她知道,武松对自己的热情不含敌意的。
故而太女伸出手让武松抱了过去。
轻轻软软的小娘子抱在怀里,武松的笑是从心里满溢出来,哥哥对自己还是那么好。
嚓,这俩这么好?!跟着来迎接大军的官员,都被林冲和武松这样的交情震到了。那是太女哎,皇夫能将太女交给武松抱!
满朝文武,不,应该说与林冲关系最密切的鲁智深,还没捞到过抱太女呢。
这么说好像林冲把鲁智深隔绝在武松之外,实际是太女从小就不肯让父母之外的人抱。林冲也不问原因,反正孩子在他手里抱着的时候,他本就舍不得交给别人的。连女儿与扈三娘亲近,他都隐隐地心里泛酸,只是嘴巴不肯承认扈三娘的打趣罢了。
倒是后来扈三娘见太女与花荣的儿子玩的比与其他孩子好,也肯让花荣的长子背着,偷偷对林冲说:“琳儿怕是喜欢长得漂亮的人呢。”
林冲笑眯眯地告诉女帝,“生女肖父啊。”
哄得女帝眼角眉梢带上笑意。
武松安排燕顺带军卒回去禁军大营,然后率领千户以上的军官,跟着太女和大都督去皇城觐见。
扈三娘在紫宸殿召见了这批回来休养的将官,武松看着威仪更盛往昔的扈三娘,舍不得让扈三娘去看别人。好在有林冲和太女在,林冲把太女交给武松抱着,让他向女帝介绍北征回来的将官。
原来梁山的将领、还有梁山提升上来的那些人,扈三娘不是很熟识的、也是从战报里见过名字知道其事迹的,也立即把这几位的人与名对应上。到引荐最后一个年轻的将领引起扈三娘的注意。
武松注意到扈三娘对岳飞的兴趣,把在自己怀里扭动的太女交还给林冲,自己上前对女帝介绍非梁山出来的将领。
“官家,这是汤阴人士岳飞岳鹏举。宣和四年应募御制辽的‘敢战事’,设计生擒相州作乱的陶俊、贾进。后回乡守父孝,坤泰二年重回军旅,由大名府招抚使张所部下都统制王彦介绍去了燕山府,关胜因其兵法谋略甚佳、枪法出众尤其善射,将其推荐与臣。”
岳飞剑都督武松对自己的履历如数家珍,往上拜见后,就站到一旁听武松向女帝详细介绍自己的既往战绩。
“臣在金国的东京往黄龙府设伏最后捉住金国皇帝那一役,就是岳鹏举的策划。”
岳飞见武松不揽功,心里升起对武松的敬佩。
女帝点头赞道:“岳鹏举建议设伏之谋,能成功擒得金国皇帝,可见谋略甚佳名实相符。武都督能听取建议,事后不揽功自傲,也是心怀磊落君子坦荡,都该嘉奖。”
停了一下,女帝看看林冲。
林冲立即接话道:“岳鹏举累计战功现在是五品的千户。”
“可计算了献计之功劳?”女帝追问。
林冲摇头,“臣也是第一次听说生擒金国皇帝内幕。”
武松向女帝一拜,“官家昔日曾与臣说过,待回到京师议功授勋,故而臣未上报此事。”
生擒金国皇帝的战功,不立即向朝廷禀报清楚了,还要朝廷在秦明的战报中得知此事。要知道这是彻底打垮了女真人抵抗的信心、绝了金国死灰复燃的可能,还从根本上解除了北征的后顾之忧。
女帝在心里为武松的“直楞”打了一个大叉。
转而对林冲道:“大都督,此事就交给你。要按军功嘉奖岳鹏举,该赏的金银,该提的品级,切莫少了。要给其他将士知道,武都督回京以后,会把每一个禁军将士的每一个功劳都上报到兵部,每个人都不会错过嘉奖的。”
林冲抱着太女站起来,低声应了此事,扈三娘令岳飞坐了,又问起其他未见过面的将官。每一个人都询问了以后,又粗略地询问了北地的军事、政事等,向他们道了辛苦,好好勉励了一番。燕顺也安排好军卒赶到了紫宸殿。扈三娘令人在集英殿摆了酒宴,为北征归来的将官接风洗尘,还派了童惯去禁军大营给才回来军士送去御酒。
接风宴上,女帝带着太女陪坐,见太女困得直点头,才将接风宴交与林冲主持,自己带太女往后头歇息去了。
太女由女帝抱着从集英殿回到紫宸殿的寝殿,睡了这么一会儿,躺到床上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却不肯午睡了。她满了三周岁后,语言能力突飞猛进。最喜欢与父母亲说话了。她喜滋滋地与女帝讲起很得她欢喜的照夜玉狮子。在回城的路上,她不停去摸玉狮子的脖颈,后来进城以后也不肯坐去太女的车驾。
“阿娘,爹爹让叔父抱我骑大马。”
“喜欢吗?”
“喜欢。”
“叔父好不好?”
太女想了想,“没有阿娘和爹爹好。” .
第643章 643、扈三娘79
集英殿的酒宴到入夜才结束, 林冲和武松酒气满身地回到紫宸殿。
女帝早把该批阅的紧急的、重要的折子,甚至闲的无聊问安的折子都处理好了, 也给太女梳理过经脉,但是林冲没回来, 太女不想去睡觉,扈三娘就陪着女儿玩积木。
女帝看着太女皱着眉头躲闪林冲,偏林冲有了酒没了平日里的谨慎, 或者说与武松喝的太高兴, 完全成另外一个人了。
“带睿王和武都督去洗漱,再多喝些醒酒汤。”
小黄门和宫女子上来请俩位惹不起的酒鬼, 林冲摇摇晃晃不肯顺从, 只顾着凑过去和女儿说话。两三个小黄门根本拽不动他,又不敢对皇夫吆喝。武松则瞪着大眼来回在女帝和太女脸上打转,迷糊的时候觉得怎么又一大一小两个扈三娘呢。然后自己给自己提醒,那小娘子是太女。他比林冲的酒量好很多,也就比林冲略清醒一点点儿。
俩人喝的都差不多到位了。
女帝只好伸手, 趁着林冲不备点了穴, 然后推给几个小黄门扶好。
“送睿王好好洗漱, 醒酒了再过来。来人, 也请武都督一起过去。”扈三娘看着武松,没直接动手, “武都督你能跟着去洗漱吗?”
武松立即点头,他看着林冲瞬间软塌塌不省人事的示范模板,识时务跟着小黄门走。没等出门, 就听太女在身后对女帝说:“阿娘,爹爹臭。给他好好洗洗。”
林冲在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熙宁殿的寝殿里,阔大的跋步床上还有一个魁梧的身影,有如吟唱一般在轻轻呼噜,气息悠长显出其雄厚底气和充沛的中气。他就着昏暗的烛光看清那人是武松,揉揉略痛的太阳穴,想起昨天喝酒时候的高兴事。至于酒后怎么回来的,怎么和武松“同床共枕”,不,抵足而眠的,他没有一点儿的印象了。
寝殿里没什么人气,有种荒废的感觉。从女儿出生,他在紫宸殿女帝的床前睡了一月的地铺,照顾月子里的女帝和太女后,就再没有回到熙宁殿睡过。
良久以后,他终于缓过神来——女帝这是变相留了武二郎在宫里夜宿了。
……
但怎么也比那勾魂的浪子燕青好。
哼,每次女帝宣召他到紫宸殿唱个曲,他那眼神好像是能浸透到人心里似的。也就是女帝,换个娘子早被燕青迷失了心神了。也不知道卢俊义怎么养出来这么个玩物,亏他还标榜曾与周侗学过武艺呢。
林冲晃晃脑袋,把卢俊义套近乎的话甩出去,跟着周侗周师傅学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要是在武馆学过三天五天、一拳半招的都算上,汴梁城得有个几万是他的师兄弟,天底下的人就更多了。
自己这么多年不知与多少同门师兄弟同室操戈了?
自己前前后后教导过几十万、上百万的汉子舞动弄枪,难道那些人都是琳儿的师兄了?
就连鲁智深都不过是周师傅的记名弟子,自己与他交好,肯认师兄。林冲想到这儿,推推武松,见推不醒他,撩开床帐喊人。
“谁在值夜,倒一碗清茶来。”
一个小黄门赶紧过来,很多端过来一大碗半温的醒酒汤。底气很足地对林冲道:“官家有吩咐,殿下醒来以后要喝两大碗醒酒汤。”
林冲拧眉,颇为不善地看那小黄门,扈三娘才不是能下这样吩咐的人。
那小黄门继续说:“官家答允了太女,要让殿下记得醒酒汤的味道,不再贪杯。”
林冲恍然大悟,认命地喝了两大碗醒酒汤,酸溜溜的汤药味,差点让他把昨天的美酒吐出来。
“什么时辰了?”林冲起夜回来问值夜的小黄门。
“快到寅时了。”
“嗯,你下去吧。”
林冲躺回床上,多少年不曾醉酒,昨天有没有失态呢?扈三娘答应女儿要惩罚自己记得醒酒汤的味道,看来昨天是喝多了,不仅惹恼女儿了还惹恼了扈三娘。
林冲瞪着双眼看着床帐,想不出自己醉酒后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儿,很懊丧地发现不用扈三娘和女儿再用酸溜溜的醒酒汤提醒,自己以后也不想再醉酒了。
林冲瞪了半天的床帐顶,眼睛干涩,他眨眨眼,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在武松的胳膊上重重拍了一下。
“别装睡了,起来喝醒酒汤。差点儿给你糊弄过去了。”
武松早在林冲喝醒酒汤的时候,就被他和小黄门的说话声吵醒了。这时候被林冲喝破在装睡,自然不好再抵赖,且那么重重的一巴掌,就是在睡也得被打醒了。
他揉着胳膊抱怨:“哥哥这一掌可是断碑裂石的功力。”
林冲喊小黄门拿醒酒汤来,“二郎,琳儿最喜欢看的就是三娘子用剑芒削树枝碎石头。哥哥我这点子身手,也就是琳儿现在不懂事,糊弄她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