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颜躲到老太太房里就是为了逃避责罚,她如何也没有想到,她这一举动反而让夏永淳更加不愿轻饶她。
当是时,听了下人的禀告,夏永淳当即就怒气冲冲地赶往香椿园,要亲自把夏颜压到祠堂行刑。
“大爷,大爷!”姜氏焦急地追在夏永淳后面,想要为女儿求情,奈何她这些年养尊处优,快走几步都已是气喘吁吁,又如何追的上身强体壮,又怒火冲天的夏永淳?
只见姜氏很快就被甩出了一大截。
眼看着就要追不上,姜氏咬咬牙往地上一倒,顺势尖叫:“哎哟!我的脚!”
夏永淳脚步微顿,接下来却是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姜氏双目圆瞪,不敢相信他竟然对她的呼喊不闻不问!
刹那间,姜氏只觉天都黑了,跌坐在地上久久不知道起身。
夏禾扶着苏氏落后一步,见姜氏呆愣着坐在地上,苏氏低低叹了一声,吩咐身后的丫鬟道:“扶姨娘回房去。”
闻言,姜氏快速抹了抹泛泪的眼角,挺直腰杆道:“多谢太太,妾无碍。”
无论如何,她都不愿向苏氏示弱。
站起身,姜氏抬头挺胸地快步往香椿园去。
望着她故作坚强的背影,苏氏摇头笑了,道:“世人皆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看这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夏禾深深望苏氏一眼,道:“不管是可恨,还是可怜,都是自己造成的。”
苏氏微怔,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笑了。
夏永淳大步流星到了香椿园,看到被拦在门外的陈嬷嬷等,他脸上一沉,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院门前,砰砰拍着门大喊:“开门!”
见他来了,陈嬷嬷等人松了口气。
门内,听到夏永淳的声音,门房丫鬟一个激灵,忙向内跑,边跑边喊:“老太太,大爷来了!”
老太太正抱着夏颜躲在东屋里,闻言,祖孙俩都是一颤,夏颜哭道:“祖母,怎办啊?”
老太太此时也是六神无主,喃喃自语道:“怎么办……怎么办……”
见祖孙俩都没了主意,翠喜劝道:“老太太,以奴婢之间,还是将二小姐交给大爷吧,不然到时大爷动了真怒,再求情就没有用了。”
“这……”老太太迟疑了。
夏颜忙不迭摇头,道:“不可以!我现在出去,爹爹会将我打死的!”
她心里很清楚,到了这关头,已经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只能躲。
一把抓住老太太的手,夏颜又急又怕地哭求:“祖母你不能让父亲进来,不然孙女真的会没命的!”
老太太见她满眼恐惧,几乎哭成泪人儿,心里顿时疼得不行,忙拍抚着她的后背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爹进来的,我就不信他还敢硬闯!”
又对着翠喜吩咐道:“你去外面看着,绝对不许放大爷进来!最好是想个法子把大爷打发了。”
翠喜面露难色,却不得不应下。
出了东屋门,便听到震耳欲聋的拍门声,翠喜心中愈发忐忑不安。磨磨蹭蹭到了院门前,翠喜扬声道:“大爷,老太太今儿身子不爽利,特意让二小姐过来伺候,她老人家让奴婢传话,说有什么事改日再谈。”
思来想去,也只能谎称老太太身子不适了。
门内终于有了动静,却是撒了个大慌,夏永淳怒极反笑,今早才给老太太请过安的他又怎会不知自家母亲身体如何?
不由冷笑道:“如此正好,我可顺道看望母亲。”言下之意,今日我是非进去不可!
闻言,翠喜暗叫不好,想了想又道:“还请大爷见谅,老太太吩咐了,她不想见任何人,只想好好歇一歇,大爷明日再来吧。”
“我不会打扰母亲休息,只看上一眼,然后将颜姐儿带走便是。”夏永淳一步不让。
翠喜在门内急得跺脚,带着哀求道:“大爷,你就不要为难奴婢了,老太太真的歇下了。”
见门内还在推脱,夏永淳彻底失去了耐性。冷下脸,他道:“我不想再跟你废话,你去告诉母亲,若是她执意不开门,就休怪儿子不给她留情面,要破门而入了。”
话说到这份上,翠喜哪里还敢再跟他拐弯抹角,当即提了裙子跑回东屋,急声道:“老太太,大爷说若是我们不开门,他就要撞门了!”
“什么?”老太太惊得站了起来。
夏颜脸色发白,拉着老太太衣袖焦急哭道:“怎么办啊祖母!”
老太太沉下脸重新坐下,过了好一会,咬牙切齿道:“我倒要看看他要如何撞门!你去跟他说,若是他不想认我这个母亲,这香椿园大门我也不要了!”
“老太太……”翠喜想劝,却又不好开口。
老实说她觉得没必要为了二小姐跟大爷闹不愉快,因为在五小姐的事上本来就是二小姐有错,何况,二小姐是大爷的亲女儿,又一直很受疼,想来就算行家法,大爷也不会真的下狠手。
只是现在闹成这样,大爷想必已是气极,就是想轻饶也做不到了。
如此简单的道理,老太太跟二小姐怎就想不通呢?亏得二小姐自诩聪明,看来也是个短见的。
心里默默叹了一声,翠喜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认命地出去传达老太太的意思。
听到翠喜的传话,夏永淳沉默了下来,门内翠喜一时没有听到动静,还以为他已经放弃,却不想下一刻,一声凛然的低喝响起,道:“来人,把门撞开!”
话音落下,门外便响起嘿哟的声音,接着院门就猛烈摇晃起来。
翠喜被吓得心惊肉跳,忙跳脚往里跑,生怕一会门撞下来压着她。
刷得崭新的院门被撞得哐当作响,声音大到东屋里的老太太跟夏颜都听得到,那一声声就像是撞在夏颜心上,她吓得眼泪直流,躲在老太太房里大哭大叫:“我不要受家法,我不要……祖母救我,呜呜呜……”
老太太见她哭得伤心,心疼不已,又气得心烧火燎,她抱紧了夏颜也跟着大哭起来,边哭边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生出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亲,我可怜的颜姐儿啊……”
终于,哐啷一声,香椿园的大门应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