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无休止的排练,时间被分割成无数小块,同时还得提前准备文化课的笔试。许之圳忙得没功夫管其他事,晕头转向的,等到能够坐下来歇口气时,恍然已经结束了这个学期。
上午才考完,下午他们就出去搓了顿,回来一个个躺床上叫嚣,还他妈是考完试好,一天天的要累死了,比艺考时候没轻松到哪去。
许之圳“大”字型躺在床上,懒洋洋说,也就这个学期累点,新生活动太多了,时不时的开会和讲座占据了太多没必要的时间,下学期就好多了。
谢北翻个身,拿了手机敲字,和人一来一往打太极,聊了十来分钟,确定下来晚上来个一个小时的直播。
也算是纪念结束的第一学期,谢北考虑片刻,也就答应了。都快年底了,下半年的曝光率还是低了点,一没作品出来二没活动,上了几次热搜只是巧合,粉丝和路人的路透只能在裙子里小小曝光,出不了圈,还不如没有。
年能靖发过来长长的通告单,是十天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谢北大致扫了眼,最近定下的title升级要去拍新物料,新签的广告也要进棚拍摄,还有今年第一季度准备上星的电视剧要去录制主题曲,杂志和采访也陆陆续续排了几个。
他也没得权利拒绝,都是已经定好行程的事,只能动动手指,回复了句明白。
————这两天保持体重按平常状态准备明天下午来接你。
后天下午……谢北翻了下行程单,果然,最新一个通告是明天晚上的拍摄。
手肘撑着床,身边是嘻嘻哈哈的闹声,或低或高,声音或粗或细的说话声,他早就习惯了,甚至觉得亲切,他埋头继续打字。
————好
大家在讨论放假回家的事,郑城是武汉的,定了后天的高铁回去,约了明天和徐海顺一起去故宫附近转。徐海顺明天早上就回家,家人早上接他走,顺便邀请郑城去家里。而许之圳之前一直和谢北一起呆着,也就不知道他们的打算,闻言想了想,好像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干,许南凯准备明天上午来,中午和几个老朋友见一面吃顿饭,下午才接儿子回家。
还是太麻烦了,他想想还是推拒了徐海顺的邀请,不过答应徐海顺年前有空出来玩。
常应明寒假又出去玩,这次去他生平最爱的泰国。常应明上辈子大概就是个泰国人,到现在起码去过泰国十几回了,去了泰国跟回了家般自在,对曼谷熟得不行,许之圳是不指望他了,只让他老样子带个礼物回来。
他余光瞥见谢北还在打字,顺嘴问他,“谢北,你哪天走?”
谢北应了声,散漫的打个哈欠,“明天下午。”
“你回家吗?”
他摇摇头,“不,工作,很忙。”
他丢掉手机,把脑袋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思考这半年的得失,到底值不值得。
按道理说,确实是错过了相当多的机会。无数电影电视剧综艺的邀约,跨年和春晚的邀约,广告title因为半年曝光率太少爷掉了个,不过基本合作长的合作方都还保留着,继续合作,甚至有个升级了。至于其他……,其实倒也没什么。而他收获了什么。
谢北闭着眼沉思,半年虽短,对他来说其实提高了不少,央戏的老师和他在外面私聘的老师其实差不多,有的地方甚至能更独到,视唱上改变不大,主要还是重点的台词和演技。还有……还有朋友吧。
他揉揉眼睛,想个屁,不想了。
次日上午,许南凯驱车来到央戏,正好和接走了徐海顺的徐家父母错过,而许之圳一早就不知道去哪了,寝室里空荡荡的。许之圳和许南凯收着行李,把被单和要带的衣服装进行李箱,提进车,然后去办公室找约好了的老朋友。
许南凯那一班的同学们,基本都属于大器晚成,陆陆续续在艺坛上有了自己的地位和名声,抛开拍电影的陈松安外,其他的有的在央企当编导或摄影,还有主持人的,在外面开表演班的,当编剧的,还有同样在话剧里摸滚打趴的,不过基本都转了幕后,这个年龄的还在台前的只有位数不多的几个。剩下的,大多都分布在央戏和北戏里当教授老师。许南凯今天来见的就是之前关系不错的几个老朋友,也是好久没见面,许南凯常年在外跑,难回来见老朋友,过年时都不一定能聚上。
老朋友见面,最少不了的就是酒。许之圳眼睁睁看着五个人喝酒喝得从白脸到红脸,菜都凉了一波,许之圳向服务员借了充电线蹲插座旁边打游戏边等,电都充满了他们才刚喝完。许南凯撑着最后的神智让许之圳去买单,许之圳没好气的从口袋里拿出□□,“买过啦,走吧?”
叫来两个代驾,一车送回央戏,一车开回家。
许南凯喝醉了满身酒气的,躺在后排打瞌睡。代驾多少也开过好车,上手很快,在路上等着堵车,支着下巴和许之圳聊天,知道他家在有名的某胡同后就好奇问,现在胡同里四合院要多少钱了。
许之圳也不清楚,想了想,“几千万?”
代驾直咂嘴,“可真贵哈。”
许之圳点头,“那可不。”
又知道许之圳是央戏,代驾来了劲,“嘿央戏啊,那明星可多了,我喜欢那个官然,演过网剧的小女生,音乐剧大三的,你见到过没?”
他老老实实摇头,又说,“其实没那么容易见到明星,大家都上学的,也没那么显眼,又不是天天穿得都豪华的。”
代驾“害”的叹口气,又问,“那,那个谁,谢北,我女朋友可喜欢他,你见到过他不?”
许之圳沉默片刻,果断摇摇头。
代驾又叹口气,“啥都见不到啊,那也太惨了。”
堵车堵得抓心挠肺,许之圳睡过去又醒过来,居然还没到。
代驾见他醒来,连忙搭话,他也是累得不行,精神全程高度紧张,都不敢松懈,又没人陪他聊天无趣得很,“一路上好几起交通事故了,堵得不行。”
他揉着眼,嗯了声,看了眼前面,“快到了哦,我们家那停不了车,都是停附近一个停车场的,到了我跟你说。”
“好嘞。”
一路奔波,到家时天都快黑了,许南凯还打着迷糊,代驾帮忙扶许南凯走过去,许之圳难得看见许南凯这么狼狈的样子,好笑又无语,干嘛喝那么多。想着好歹是公众人物,从包里翻了翻找出个帽子给他戴上,勉强挡点脸。
代驾有点惊讶,但也没吱声,扶着许南凯往前走,寻思着这爷俩确实都挺俊,但也没见过这俩演员啊,更何况大晚上的应该也没人能看出来。
一路送到家门口,许之圳喊了声“姐”,吴秀芳应声出来,看见醉得站不起的许南凯直接笑出来,又看了眼代驾,许之圳解释了下,代驾送完人,许之圳扫码付钱,跟他指路从胡同口出去有地铁站,打车也方便,然后拎着箱子也进去了。
夜里,胡同巷里的四合院安详恬静,阖家欢乐,聒噪的北京城里难得有这么个安静的地方,代驾感慨一句“金钱的味道”,缩缩胳膊在寒风中顺着小灯点亮的路往外胡同外走去。
一进屋,提前备好了醒酒汤的吴秀芳给许南凯灌下,林鲶也闻讯出来,扶着许南凯回房休息,老爷子去热菜,准备着吃饭。
终于放寒假了,饶是许之圳心情也不错,要不是今天累到了没什么心情,他还真挺开心。
晚饭时,许家成笑眯眯,“圳子期末考得怎么样?”
吴秀芳踹他一胳膊,“说什么呢,考完了还说什么成绩的。”
林鲶也给他夹了个鸡翅,“多吃点,终于放假了,明天陪妈妈出去买年货好不嘞。”
许家成又问,“前段时间去拍电影怎么样,上次回来我还没来得及问,还记不记得感受哈,可是咱家第一个拍电影的呢。”
吴秀芳气不行,揪他耳朵,“别问了别问了,问个屁,圳子才多大给个啥压力,吃你的饭,不吃就出去。”
许之圳哭笑不得,言简意还回答,“期末考得不错,电影也还可以,不过现在想也记不得了。对了,明天去买什么,买菜吗还是买硬货?”
这下子都满意了,许家成笑眯眯闭嘴吃饭,吴秀芳探身回答,“瓜子糖果啊,硬货都买点回来。过年还有段时间,咱家这腊肉也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家里都清闲,就天天陪我这老婆子择菜逛农市吧。”
许之圳也笑,眼睛都弯弯的,“好啊。”
而同样,北京的呼啸大风里,谢北穿着薄薄单衣,走在空寂无人的大桥上,聚光灯时刻追随,摄像师举着摄像机在旁边掠过,谢北冷着脸,伸手拥抱着无声寂寞的空气,顺从的跟从镜头,露出个浅浅的笑意。
年前,北京又下了次雪,正巧是许之圳和徐海顺出去玩,两个人在西城区瞎逛着找馆子吃,走一路吃一路,在飘洒的雪里两个人都白了头发,对看一眼都笑得停不下来,最后买了根亮闪闪的糯米糖葫芦稀里糊涂爬上景山公园,俯瞰故宫,空中还飘着雪,故宫屋檐上也落了薄薄的雪,实在是漂亮得不行,附近也站了不少拿着三脚架和摄像机来拍照的专业摄影师。许之圳出门时就带好了摄像机,看见此景也眼馋得不行,把糖葫芦塞给徐海顺让拿着,自己抱着摄像机,脱了外套裹好了生怕落雪弄湿,宝贝得不行,然后四处找角度位置拍照。
徐海顺百无聊赖,拿着糖葫芦,吃完了自己的接着吃许之圳的,坐在椅子上看附近一群人对着山下猛拍,一个个都和许之圳差不多的神色状态。他倒是能明白那种喜爱,虽然自己没有,但不影响他欣赏。
吃完了糖葫芦,他也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然后顺着找许之圳,在一群或高或低的三脚架中找到了蹲在其中的许之圳,忘我的拍着,徐海顺好笑得不行,拿着手机就是几张抓拍,回头一看,拍得还不错,许之圳侧脸俊朗得仿佛雕琢,还有纷纷的雪,简直是画中的景致。
顺手和雪景一起传上朋友圈,才一会就有几个点赞,基本都是放了假闲得没事干的同学,羡慕的问是不是在景山公园,他回复是,刚回完退出来,又有点赞的图标弹出来。他漫不经心的点进去,手冻得快冻住了,正想着喊许之圳走呢,就看见了谢北的点赞和回复。
————在哪
真是难得,半年了,还是第一次谢北评论他朋友圈。
徐海顺捂嘴笑,有些意料之外的惊喜,两只手握着手机回复,“景山公园,圳子在拍下面的故宫”
谢北估计是在玩手机,没一会就回复了,说,“巧了我在下面的故宫里”
徐海顺顿时:???
下意识就去看许之圳,他应该是拍完了,站起来,抱着摄像机从重重包围中退出来,张望着,看见了冲他招手的徐海顺,于是小跑过来,欣喜得很,“我拍的这组好好看,我好喜欢。”
徐海顺迫不及待跟他分享,“知道吗,谢北现在在下面的故宫。”
许之圳茫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