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冉家的房子现在还在吗?”祁辰问道。
冯二牛点点头:“在的,出门沿着村里的那条路一直往西走,到头左拐就是了。”
顿了顿,又不解地问道:“祁公子,是冯冉他们出什么事了吗?”
“他们死了。”祁辰从嘴里淡淡吐出四个字。
“什,什么?!”冯二牛一下子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住了,怔怔地愣在那里,似是在努力消化着这件事。
祁辰看着他继续问道:“你仔细回想一下,一年前,有没有什么外人来你们村里打听过冯冉姐弟?”
“我,我想想啊……”一年前的事情,冯二牛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回忆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冯冉姐弟鲜少和村子里的人往来,就更别说外面的人了,如果有人来打听他们,我应该会有印象的。”
祁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凶手应该对冯家村很了解,找到冯冉姐弟对他而言并非什么难事,甚至都不需要去找人打听……
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祁辰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记住,今天我问你的这些话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另外,这两天好好休息,注意别碰着伤口了,三日后我来给你换药。”
“嗯,祁公子放心,我都记下了!”冯二牛点头应下。
从房间出来,两个人迎面碰上一脸担忧的冯氏:“我家二牛他……”
“已经没事了,注意休息就好。”祁辰答道。
冯氏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然后就要给祁辰跪下:“多谢恩人救我儿子……”
祁辰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一把拦住她:“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当不得如此大礼!”
“恩人救了我儿的腿,就是救了我们母子二人的命啊!如此天大的恩情,莫说是跪下磕个头了,就是立个长生碑也是使得的!”冯氏老泪纵横地抱着她的手感激道。
冯氏的态度转变太快,祁辰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无奈只好看了桓柒一眼,示意他赶紧想想办法。
桓柒倒是想帮忙,奈何他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更没有什么和这个年纪的老人相处的经验,此刻也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祁辰正尴尬得不行,忽而听见里面传来冯二牛的声音:“娘,娘你在外面吗?”
祁辰闻声立刻如获大赦,迫不及待地对冯氏催促道:“二牛的腿一个月内都下不了地,冯婶你还是赶紧去照顾他吧,正好我衙门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说着便脚步飞快地拉着桓柒往村口走去。
“恩人!恩人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冯氏那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听着竟然还有要追上来的架势!
祁辰忙不迭地朝身后摆了摆手,脚下的步子却是迈得更快了。
一直到走出冯家村老远,祁辰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捋了捋胸口,一副劫后重生的模样。
桓柒却是难得有兴致对她调侃道:“这要是换做旁人,只怕巴不得被人当恩人感激呢,你倒是躲得快!”
“呵!”祁辰轻嗤了一声,而后轻飘飘地说道:“我又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要那么多人感激我做什么?一不能当银子使,二不能让我多活几天。再说了,这次是因为我救了冯二牛的一条腿,冯氏自然感念于心,可若是下次再遇上什么事我救不了了呢?你猜届时冯氏会不会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桓柒听罢不由一怔,旋即眉宇间不禁泛起了一抹深思,祁辰这话听起来随意,可细想之下倒也有几分道理,“话虽如此,但若凡事都这样想未免太过悲观了!”
祁辰浑然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淡然道:“我知道,你是觉得我把人性想的太坏了,但其实说到底,我也不图他们什么,只是希望将来能少些不必要的麻烦罢了。所以能救的人我都会尽力去救,但也仅限于此。”
说到这儿,祁辰耸了耸肩,颇有些感叹地说道:“所以说,大夫和病人之间还是尽可能地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更何况,我并不是大夫而是仵作,不是吗?”
听着她前面的话,桓柒原本还真的在心里琢磨,可当他听到最后一句时,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起来,暗自摇了摇头,忽而想到什么,忍不住问道:“和病人之间保持距离,所以这就是你一直疏远千离的原因吗?”
不知怎的,提起夙千离,她脑海中第一个蹦出来的竟然是那日在清风岭那个莫名其妙的吻……
一定是最近太忙了,连脑子不清楚了,祁辰暗自摇了摇头,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然后皱眉反问道:“我有故意疏远他吗?”
桓柒十分肯定地点头。
“肯定是你想多了……”祁辰刚要分辩两句,不想抬头正好瞧见纪简迎面走来。
“纪简,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纪简习惯了直来直去,于是开口便道:“药铺的事有眉目了。”
“是陈平吗?”祁辰心神一凛,立刻问道。
纪简微微摇头,声音微沉道:“不是他,但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据百草堂的学徒交代,罗夫人派人来抓药那日,药铺里人很多,店里忙得脱不开身,慌乱间一位前来抓药的姑娘不小心和时府侍卫撞在了一起,当时两个人的药包都掉在了地上。
但因为百草堂售出的药包上都写有抓药人的姓氏,所以两个人很快便分辩出了自己的那个药包,然后离开了百草堂。
“那个姑娘是什么人?”祁辰眯着眼睛问道。
“这位姑娘名叫韩青萍,是王记绣坊的绣娘,五年前,韩青萍被几个地痞流氓侮辱,悲愤之下打算投河自尽,是陈平碰巧路过救了她一命。”纪简把自己连夜调查到的情况告诉了她。
祁辰眸光一闪,问道:“找到这个韩青萍了吗?”
“我刚刚从韩青萍的住处回来,人去楼空。”说到这儿,纪简的脸色愈发冷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