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辰点了点头,眸中划过一抹深色,道:“大约一个多月前,我在徽州经手了一个案子,当时的死者就是被这种蛊虫活活咬死的。而据当时的嫌疑人所说,东西是从一名西域商人手中买来的。”
路非烟眸光一冷:“看来毒经果然是在疏勒人手里!”
“你打算怎么做?”祁辰沉声问道。她了解非烟的性子,如果没有计划好,她绝不会匆忙赶来京城。
“趁着他们还没站稳脚跟,今夜先去驿馆探探情况。”说着,路非烟眉宇间划过一抹冷色,她倒要看看,三年前究竟是谁趁乱偷走了毒经!
祁辰眸中划过一抹深思,倘若真有人大规模豢养这种蛊虫,那么徽州的客栈虫尸案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疏勒到底想做什么?祁辰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她声音微沉:“我现在要去见一个人,酉时我会去东升客栈同你汇合,咱们一起去!”
“也好!”路非烟略一思忖,应了下来。
……
冬日天短,刚到酉时,天色便已黑了下来。
祁辰准时来到了东升客栈,路非烟已经换好了夜行衣,在房间内等候多时。烟雨阁虽然主营歌舞生意,但是像客栈酒楼、首饰铺子一类的生意也不是没有涉及,例如眼前这间东升客栈就是烟雨阁的产业之一。
祁辰进门便道:“宫里为疏勒和北狄使臣准备的接风宴要酉时末才能结束,咱们恐怕还要再多等一会儿。”
“好。”没有去追问她是如何得到消息的,路非烟直接应下。
京城驿馆。
夜色渐浓,耶律齐等人终于从宫里回来,带着一身的酒气,走起路来都有些晃晃悠悠的。白日里的那名蓝衣妖媚女子和属下一左一右地扶着他往房间走去。
一进门,耶律齐便瞬间站直了身子,眼神里清明一片,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模样!
“事情查得如何?”耶律齐朝属下沉声问道。
只见那属下恭敬地答道:“回主子,整个摄政王府的守卫密不透风,咱们的人实在打探不到里面的消息,只听闻前几日宫里的士林宴上闹了刺客,摄政王被刺客重伤,如今正在府中休养,概不见客。”
耶律齐眸色微沉,接着问道:“那枭云骑呢?”
“枭云骑自那晚宫宴后便消失了,查无所踪。”说完,属下立刻垂下了眸子,战战兢兢地立在那儿,不敢去看耶律齐的脸色。
果不其然,耶律齐一听,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眸中划过一抹阴鸷,刚要发怒,却被一旁的蓝衣女子拦下,她道:“三哥,你就别怪他们了,那枭云骑是什么人,就连天穹先帝不也忌惮了这么多年吗?”
“若非如此,七年前他也不至于自毁长城,亲自下令命人查抄了裕亲王府。”
说到这儿,耶律婷脸上不由划过一抹遗憾来,可惜啊,好容易等到裕亲王府没落,半路却又杀出一个夙千离,只要夙千离不死,这天穹在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撼动了!
“下去吧!”耶律齐朝属下摆了摆手,冷声道。
那属下忙道:“谢主子,谢大公主,属下告退!”
耶律齐眯了眯眼睛道:“承蒙老天眷顾,此番天穹五个州遭逢雪灾,马场损失惨重,就连北狄也未能幸免,倒是给了咱们一个不错的谈判筹码。”
“筹码虽好,也要好好利用起来才是。”耶律婷坐在椅子上,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耶律齐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只见耶律婷嘴角微勾,眼中划过一抹诡谲,轻轻附耳低语了一阵,紧接着便见耶律齐嘴角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他道:“若此事真成了,假以时日,我疏勒未尝不能更进一步!”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屋顶上,祁辰和路非烟二人隐没在黑暗中,仔细探听着屋内的谈话内容,突然,路非烟不小心碰倒了屋顶的瓦片,紧接着一道厉喝声传来:“什么人?!”
祁辰心下暗叫不好,二人迅速撤离,与此同时,屋内耶律齐和耶律婷兄妹二人已经追了出来,驿馆外守卫的官兵听见动静也都纷纷提刀闯了进来。
火光亮起,却见整个驿馆院子里寂静一片,除了屋檐上正在打斗的两只狸猫外,哪有什么人影!
许是这边院子里的动静太大,住在隔壁院落的北狄使臣也匆匆闻讯赶来,为首的男子正是北狄的九王子完颜旻。
这位北狄九王子的生母是汉人,故而完颜旻的相貌生得更为清秀俊逸些,不似其他王子般刚毅粗犷,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完颜旻在北狄王室屡屡遭到排挤嘲笑,不过北狄王却很是看重这个儿子,甚至隐隐有培养他成为下一任北狄王的意图。
“这是出什么事了吗?”完颜旻皱眉问道。
不待驿馆的侍卫长开口,便听见一道娇俏的嗤笑声悠悠响起:“九哥,哪有什么事啊,不过是有些人草木皆兵,把两只狸猫当成了刺客罢了!”
说话的是北狄王最宠爱的幼女,五公主完颜岚。
“小五,不得多言!”完颜旻低声斥了一句,语气里却并没有太多责怪的意思。
完颜岚更是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眼里的不屑和鄙夷再明显不过。
耶律齐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却又偏偏发作不得,疏勒和北狄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实在犯不着为了一两句口舌之争去得罪北狄王最宠爱的九王子和五公主!
就在这时,驿馆的侍卫长站了出来,眼中划过一抹轻视,很快便掩饰下去,开口道:“三王子,大公主,如果没有什么吩咐的话,咱们就不打扰诸位休息了!”
“有劳了!”耶律齐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说完目光阴狠地看了完颜旻兄妹二人一眼,“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倒是自始至终都未开口的耶律婷,深深地看了一眼檐上的两只狸猫,随即转身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