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辰用滚烫的烈酒给她的柳叶刀消过毒,然后道:“纪将军,我要动手了,你忍着点儿。”倒不是她不想给他用麻沸散,而是这个时代的麻沸散药量不好控制,纪云峥伤在右肩,又是个武将,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就麻烦了。
纪云峥浑然不在意地笑了笑:“尽管动手便是!”
到底是半生戎马的人,这些年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多少次命悬一线的危机时刻都过去了,这点疼痛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见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祁辰也不再耽搁,柳叶刀上下一翻,动作稳准狠,顷刻间便取出了埋在皮肉里的那截箭头!
箭头一被取出,紧跟着便有一股鲜血喷涌而出,与此同时,桓柒手中的金针如飞花幻影一般落在了纪云峥身上各处,渐渐地,伤口的出血速度慢了下来。
祁辰面不改色地取了针和鱼肠线,消毒过后开始缝合伤口,从始至终,纪云峥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如果不是他额前溢出的一层又一层汗水,只怕都要让人以为这伤根本就不在他身上了。
伤口不算太大,很快,缝合便结束了。就在祁辰收针的同时,流幻端了一碗药进来,直接冲着桓柒问道:“药熬好了,要检查一下吗?”
桓柒拧了拧眉,没说话,他当然知道流幻不会在药里动手脚,可他这种态度还是令人很不爽!
“把药给我吧!”纪云峥直接朝他伸出了手。
见二人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流幻便把药递给了他,纪云铮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药,桓柒重新替他探了探脉象,面上神情稍稍松了几许:“没事了,接下来好好休息就是。”
听见这话,祁辰心里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总算是松了下来,安排好照顾纪云铮的人后,朝流幻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出来一趟。
深夜,廊下。
“还是那句话,我需要时间。”不等她开口,流幻便已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祁辰眉心紧蹙,眉宇间似有一分急躁与焦虑:“真的不能想想办法吗?”
流幻不解地看向她:“纪将军刚刚打了一场胜仗,短时间内,孟家军应该不会再来攻城……”
“短时间内,孟家军应该不会再来攻城,但那些从南阳过来的苗疆大军可就未必了。”
她揉了揉眉心,接着道:“不错,纪将军此番的确重创了孟家军,但他带出去的五万将士仅回来了不到一万人,而这一万人今晚势必是要休整的。也就是说,如今这绥阳城内只有十万可用之兵。”
“如果你是苗疆的统帅,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
闻言,流幻眸色微变,脑海中蓦然闪过两个字:“夜、袭!”
祁辰抬头看了看无边无际的夜色,抿唇道:“只要挺过了今晚这关,绥阳城至少能够再坚持十日,若是过不了……”那纪云铮今日这一仗就算是白打了!
流幻目光一紧,略微沉吟了片刻,道:“城中有没有鞭炮?”
鞭炮?祁辰眼前一亮,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于是连忙应道:“我这就命人去寻!”
眼下他们手中的炸药数量实在有限,但如果有了鞭炮,那就不一样了,只要把鞭炮和炸药混在一起,然后制成简易的手雷,同样能够起到不低于火炮的效果!
果不其然,半夜的时候,一道道鬼魅隐秘的身影悄然来到了南城门下,他们随身带着钩索,意图趁着夜色强行爬上城楼!
城楼上的守军提前得了纪筠的吩咐,对于下面的动静充耳不闻,等到他们爬上城楼的时候再突然出手将其制服,夜袭的苗疆人自然不会有防备,因此,纪筠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解决了这些人。
安排好火炮的事情后,祁辰来到了城楼上,四周一片寂静,于是朝纪筠问道:“人来了吗?”
在周围火光的照耀下,纪筠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兴奋的光芒,他道:“已经全部解决了!”
祁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按计划行事吧!”
“好!”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见城门从里面被打开,一群身着夜行衣的身影飞快地朝着苗疆大营的方向飞奔而去,如果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他们身上的夜行衣正是方才那些夜袭之人穿过的那些!
这些人出了城门便分作两队,一队继续往前,另一队则留下来布置陷阱,不错,他们此刻往地上埋的正是流幻刚刚赶制出来的简易版手雷!
布置完成后,这队人便直接撤了回去。而就在他们撤退后不多时,苗疆的大军便过来了。
因为得了消息,苗疆大军没有任何防备,直接踏入了他们提前布置好的陷阱里,随着“砰砰砰!”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苗疆的大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
混乱中,那些身穿夜行衣的人早已趁乱逃离现场,等到他们终于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你们是没看见啊,方才……”纪筠带人回到城内,绘声绘色地同众人讲述着方才的战况。
众人正听得入迷,突然定住了一般,怔怔地望着他身后,没了声响。
纪筠正在兴头上,哪里注意到朝他使眼色的众人,仍旧自顾自地说得高兴,直至背后一道清冷冷的嗓音悠悠响起:“怎么,这就得意忘形了?”
纪筠顿时身形一僵,讪讪地笑了笑:“没有的事儿,我就随便激动了一下,就一下……”
祁辰凉凉瞥了他一眼,倒也并未深究,只道:“你跟我来一趟。”说着便转身往回走去。
纪筠心里头直打鼓,一边走一边朝罗音使眼色:什么情况?
罗音也不理他,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
“纪将军受了伤,这几天需要好好休养,所以接下来绥阳布防的担子就落在你身上了。”对于纪云峥的伤势,祁辰并未隐瞒。
“什么?!我爹受伤了?伤到哪儿了?严不严重?”纪筠一听,骤然变了脸色,一连串地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