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辰是知道自己身上内伤未愈,撑不了太久,而陈平则是想要速战速决,尽快带韩青萍离开,因而两个人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战况显得尤为激烈。
随着交手的不断深入,陈平越来越心惊不已,他没有想到这个祁辰年纪轻轻的居然有如此功夫,即便是自己在与其交手时也轻易讨不到什么便宜。
不过渐渐地,他却发现祁辰明显有些体力不支,即便她已经在极力隐藏了,但陈平毕竟是沙场老将,这种情况又岂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小子,你若没有受伤的话,或许还能与我一较高下,但现在……哼,我劝你还是量力而行的好!”陈平轻易化解了祁辰一击,然后嗤笑道。
“哼,”祁辰冷笑一声,眉宇间尽是一片冷然:“现在得意难道不觉得为时过早了吗?!”
说着手下虚晃一招,反手就要去抓陈平身后的韩青萍!
陈平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她的意图,右手聚起一道内力,劈手就朝她胸口击去,原以为她会后退避开,这样韩青萍也就安全了,不想她却只是微微侧身,硬生生接下了自己的一掌,然后便趁着自己分神之际,一把将韩青萍抓了过去!
陈平的这一掌用足了十二分的力气,祁辰的嘴角立刻溢出了一股鲜血!
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如同被火烧着了一般,不停地上下翻涌着,几乎要站不住,但她却偏偏忍下了,不仅如此,她的手还死死扼在韩青萍的脖子上,缓缓抬眸看向陈平,目光坚定而凌厉:“陈副将,现在认罪还来得及!”
陈平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沉声说道:“祁辰,你今日放我二人一条生路,算我陈平欠你一条命,他日必当厚报!”
然而祁辰却是丝毫不为所动:“陈副将说笑了,人只有一条命,我要你这多一条命出来也并没有什么用处。”她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有些哑然,看似淡漠的语气却坚决如铁。
陈平一听,脸色愈发难看起来,看向祁辰的眼神恨不得要马上将其生吞活剥了,奈何韩青萍的命现在握在她手上,他便只能受制于人!
事实上,祁辰此刻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这般淡然,每说一句话,她都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被撕扯得生疼,但她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装作若无其事,否则,以她现在的状况,绝对不是陈平的对手!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祁辰的脸色渐渐开始泛白,眼前也有些恍惚,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奈何她之前在温宿城受的内伤尚未痊愈,刚刚又强行催动内力和陈平交手,陈平最后打在她肩膀上的那一掌于她的伤势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将她的强撑看在眼里,陈平眼角不禁浮起一抹冷笑:“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你是想等客栈里的其他人来帮你,是吗?哼,可惜啊,你我二人打斗到现在,却并无一人出来援手呢!”
“是你动了手脚?”祁辰眯了眯眼睛,虽然是疑问句,却被她用肯定的语气说了出来。
怪不得他们打斗到现在,非烟和千梵却一直没有赶来帮忙,原来是他提前做了准备!看来今夜还真是要感谢自己的失眠了,若非如此,只怕此刻陈平早已带着韩青萍离开雁门关远走高飞了!
陈平听罢不由阴沉地笑了:“不错,他们都中了我的毒,没有两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而以你目前的状况,怕是连半个时辰都撑不过去吧?”
“是吗?”祁辰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容,语气晦暗不明,她竭力稳了稳心神,再抬眸时,立刻便有一道锋芒毕露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他:“那如果说,我等的人不是他们,而是夙千离呢?”
夙千离和纪简他们发现时府情况不对后一定会立即往回赶,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撑到他们回来!否则,她今晚的伤可就白受了!
“不可能!摄政王怎么可能在雁门关!”陈平下意识地否认,旋即想到什么,脸色蓦然一变,莫非,他们那日在清风岭见到的那个红衣男子就是摄政王?
是了,若非如此,罗夫人对他的态度岂会那样恭谨敬重?!
然而不待他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便听得一道冰冷低沉的嗓音说道:“陈副将似乎很不愿意见到本王!”
“王,王爷……”如果说方才陈平的脸色只是有些难看,那么现在他的脸色简直可以用青紫交加来形容,夙千离是什么人,那可是弑父杀兄、逼宫夺位的地狱罗刹,这么些年来,单单是战场上死在他刀下的亡灵便是不计其数,就更遑论那些暗地里见不得光的人了!
他在军中的威望有多高,大家对他的敬畏就有多深!
从进入客栈开始,夙千离周身就弥漫着一股骇人的煞气,而这股煞气在他看见祁辰苍白的脸色和嘴角渗出的血渍的那一刻,更是瞬间达到了顶峰,仿佛顷刻间就要毁天灭地一般!
此时此刻,但凡是稍微熟悉夙千离一些的人都很清楚,这个时候的他无疑是正处在暴怒的边缘,而陈平,恰恰是引燃这份暴怒的导火索!
夙千离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宽大的殷红色衣袖一挥,带起一道凌厉的掌风,所到之处势如破竹,直直将陈平打得从廊下飞了出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陈平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从二楼坠落,狠狠倒在了地上,竟是生生将大理石的地砖砸出了一个半深不浅的坑来!
“噗——”陈平猛地吐出一口血来,身下有源源不断的鲜血流出,而他却仿佛感觉不到自己生命的流逝一般,目光殷切地朝着二楼的方向看着,嘴里咕哝不清地说道:“青……萍……”
只见慢慢地伸出手去,似是想要抓住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能抓住,最后苍白无力地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