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那家伙是不是又大发雷霆了……
见她一副浑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红姨不禁叹了一声,提醒道:“那个叫容奚的姑娘不简单,我劝你还是多长点心吧!”
“红姨似乎知道些什么?”祁辰眸光闪了闪,问道。
不想红姨却是摇了摇头:“只是提醒你一下罢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有些事情,以她的立场也不便多说什么,便只能提醒到这里了,至于能不能听得进去,还要看她自己。
祁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多谢红姨提醒,我会注意的。”她知道,红姨不是个喜欢说别人闲话的人,她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有所发现,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并没有告诉自己。
见她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了,红姨便也不再多说:“行了,天快亮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
因为这一顿酒的缘故,三人在凉州又多留了一天,到了第三日,这才拿着平肃开好的路引往盛京方向而去。
话分两头,祁辰这边赶路的同时,京城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祁辰离开京城的第二天,夙千离体内的毒再次恶化,以至整个人的精神彻底失控,寒风几个都被他打成了重伤,众人无法,只得合力将他制住,然后由桓柒出手封了他周身几处大穴,让他暂时陷入昏睡。
如今的夙千离日日躺在千年寒玉床上,是以根本就不知道祁辰离京的消息。
摄政王府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桓柒和路非烟的婚事自然无法如期举行,只能暂时延后了。
“人怎么样了?”看着桓柒松开了手,路非烟连忙上前问道。
桓柒脸上神色难看至极,又气又怒:“我道他最近这半年的身体状况怎么会恶化得这么快,原来他竟一直背着我们用精神力强行压制另一重人格,足足半年的时间里,他竟从未让自己真正睡着过!”
正常人连着三五日不睡觉都顶不住,他竟是硬撑了半年,就为了不让千染出现,真是,真是气死他了!
路非烟听罢脸上难掩震惊:“你是说,他成夜成夜地都不睡觉吗?这怎么可能?!”
“你自己看,我刚刚在他卧房里发现了这个。”桓柒将一个黑漆盒子递给她,里面装了一堆茶包,里面不知包裹着什么药材,味道闻起来有些古怪。
路非烟捡起其中一个茶包放在鼻间轻嗅了嗅,眸色顿时骤变:“这是……曼陀罗?!”
“曼陀罗的花粉有致幻效用,但其花茎却是提神醒脑的功能。”桓柒补充了一句,脸色奇差无比。
“夙千离是疯了不是?!曼陀罗可是会上瘾的!就更别说这么大的用量了……”路非烟几乎是下意识地提高了嗓音,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呵,可不就是疯了吗!”桓柒冷笑,行医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种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的人,而最令他感到愤怒和难以接受的是,自己居然一直被他瞒过去了!若不是刚刚在卧房里不小心碰倒了架子上的花盆,他还不知要被瞒到什么时候!
桓柒生平头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质疑!
路非烟深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消化了这件事,忍不住皱眉道:“那他现在……”
“半死不活!”
路非烟拧眉:“什么意思?”
“有寒毒和火毒在,他体内的曼陀罗不会上瘾,但他的身体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即便是千年寒玉床最多也只能保他一个月的性命!而且……”
“而且什么?你倒是说啊!”路非烟不禁着急地催促道。
桓柒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彻夜不眠的他,沙哑嗓音里透着一丝隐忍的痛苦:“即便是有了樨木花为他解毒,他能不能醒来还要另说……”
路非烟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什么意思?什么叫‘能不能醒来还要另说’?”
“意思就是,医书上所说的‘活死人’。”桓柒动了动嘴唇,艰难地开口说道。
路非烟只觉一个晴天霹雳,好半天都没回过神儿来,良久,方才怔怔地问道:“所以,即便是解了毒,他也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正好走到门外的南子浔和庄严也听到了这几句话,手中的食盒“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汤汁四溅,一地狼藉。
南子浔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他可是摄政王啊,天穹威慑四方、无所不能的摄政王,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怎么,怎么会醒不过来了呢!
这一刻,庄严心中亦是同样的想法,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夙千离”这三个字早已成为了他们的信仰,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有这个人在,那么一切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
可现在,可现在这个他们以为永远不会倒下的人,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意识到这一点后,庄严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所有的力气,顺着门边跌坐在地上,脑海里一片空白,更多的却是恐惧。
四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直到云亭先生闻讯赶来,看着这一屋子愁云惨淡的人,那张温和慈善的面孔上酝起了一股子怒意:“人还没死呢,你们这一个个做出这副模样是要给谁看?!”
“云亭先生……”桓柒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末了只能垂下了眼睑:“是我无能,救不了他……”
“你的确是无能!”云亭先生劈头盖脸一顿痛骂:“身为一个医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你便轻言放弃了,可不就是无能吗?!你师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我……”桓柒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
“我什么我?!从现在开始,谁要是再让我看到这副哭丧的模样,我打断他的腿!”云亭先生怒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