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甚至连他自己都忘了,他身上流淌着的是疏勒王室的血,这是他无论如何都逃避不了的事实……
过了不知多久,他方才哑然问道:“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你们呢,你们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听见这话,路非烟不禁神色微变,却被祁辰一个眼神安抚住,一字一顿地说道:“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们想同你合作。”
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将事情坦然相告,至于最后要如何选择,就要看耶律楚自己了。
说完以后,祁辰心中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说最开始她对耶律楚是存了几分利用的心思,但就在这一刻,她忽然不想继续欺骗下去了,既然耶律楚以诚相待,他们没道理再继续欺瞒下去。
“所以,你其实根本不会医术?”耶律楚直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祁辰坦然道:“确切来说,我只会治疗外伤。”毕竟,她只是个法医。
“不过,”话锋一转,只听得祁辰定定说道:“有一个人可以去替你父王问诊。”
闻言,耶律楚眸中再次燃起了希望:“何人?”
“鬼医,桓柒。”祁辰从口中吐出四个字。
耶律楚怔忡了片刻,旋即自嘲道:“说得轻巧,可眼下父王的身子已经……我又如何找得到他!”
想到自己方才鼻间嗅到的那一抹熟悉的清冽松香,祁辰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如果我说,他已经来了呢?”
“什么意思?”耶律楚不禁有些懵了。
祁辰不答,兀自走到椅子上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悠悠道:“躲在暗处听了那么久了,也该出来了吧?”
话音刚落,便见三道人影从暗处闪了出来,赫然正是夙千离、桓柒还有于则远三个!
耶律楚被突然出现的三人被吓了一跳,一脸惊恐地问道:“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疏勒王宫守卫森严,这三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父王的寝殿中?
“王爷好快的脚程!”祁辰挑眉赞了一句。他们几个到温宿也不过就是三五日的光景,不想夙千离居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王爷?什么王爷?耶律楚一头雾水地看着面前三人,在接触到夙千离那双墨蓝色眼瞳的那一刻瞬间打了个激灵,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王爷吧……
这么想着想着,耶律楚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祁辰,这位该不会就是天穹的摄政王……吧?”
不待夙千离开口,便听得祁辰笑着说道:“你说呢?”
从祁辰口中得到答案的耶律楚脸上顿时五颜六色的,精彩万分。
而夙千离却只是冷冷看了祁辰一眼,他还真好意思说自己脚程快,若不是他一声不响地跑来了温宿,自己至于这么火急火燎地追过来?
祁辰被瞪得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又怎么招惹这位了,索性直接略过他,朝桓柒说道:“疏勒王病重,我方才看过了,身上似有中毒的迹象,但你知道的,我并不精于此道。”
言下之意是希望桓柒去重新诊脉。
桓柒皱了皱眉头,问道道:“人在哪儿?”
“隔壁寝殿。”祁辰说着又对耶律楚道:“烦劳四王子带他过去吧!”
传说中的鬼医居然就站在自己面前,耶律楚到现在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闻言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怔怔地说道:“桓公子,这边请!”
二人离开后,偏殿里就只剩下夙千离、祁辰、纪简还有于则远四人,气氛一下子凝固下来,夙千离目光不善地看着纪简和路非烟,祁辰坦然自若地喝着茶,于则远则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站在那里。
路非烟实在受不了夙千离身上的冷气,暗中给了祁辰一个眼神,示意她开口说点什么,不想后者完全没有理会,开什么玩笑,夙千离的表情明显就是气儿不顺,这个时候谁撞上去谁倒霉,她才不会闲着没事去触这个霉头!
见她只顾着喝茶,路非烟不由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若不是因为她,自己哪会被夙千离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此刻的路非烟全然忘了,自己之前是如何同这位传说中的冷面煞神当面叫板的……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最后居然是一向寡言的纪简率先打破了沉默:“王爷怎么突然来了温宿?”
“怎么,这温宿城你纪大人来得,本王便来不得吗?”夙千离一开口便刺了回去。
夙千离会有如此反应完全在纪简的意料之中,故而并未放在心上,只道:“下官并无此意,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他这般无所谓的态度非但没有让夙千离消气,反而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里愈发窝火起来:“关于暗盟的事情本王自会派人接手,这件案子到此为止,剩下的事情大理寺就不必再继续插手了!”
“案子既然到了大理寺,断然没有查到一半再假手于人的道理,更何况,我们已经掌握了此案的关键线索。”一说到案子,纪简的态度瞬间变得强硬起来,即便是对上强势如夙千离也是寸步不让。
夙千离却是冷笑:“你所谓的关键线索无非就是密匣的三把钥匙,倘若本王告诉你这三把钥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呢?”见自己说服不了他们,夙千离只好从他们现有的唯一线索入手。
“不可能!”纪简断然反驳道:“我们已经拿到了影部堂主拂影手中的那把钥匙!”
夙千离眯了眯眸子,墨蓝色的瞳孔中划过一抹幽深,冷声道:“别告诉本王你们看不出来,拂影所谓的招供根本就是一出调虎离山之计!”
“看出来又如何?”纪简语气平静地反问了一句,继而说道:“案子查到了这一步,下官相信即便关于密匣和三把钥匙的供词是个谎言,但总有几分真实性存在。所以便是为了这哪怕仅有的一份真实性,也值得我们冒险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