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掏了一堆东西朝怀里一塞,闪身到象腿后,又一转身,跑了。
游孟哲也走了。
走出几步,听到官差来了,那商人哭丧着脸说:“就……就在这——里,没——没了……一串、一串……”
游孟哲在街上逛了圈,见一家成衣店内武服不错,给自己买了身新衣服,想了想,记忆里比划着余长卿身材,也给他捎了件,天黑时又在老字号江湖店里买了点闷香蒙汗药,梅花镖铁蒺藜备用,方回客栈去。
回去时余长卿却已等在店里,游孟哲道:“余大哥,你打听完消息回来了?”
余长卿嗯了声,说:“江州捕快同行给大哥出了个主意,有点眉目了。”
说话间似有什么烦心事,游孟哲道:“双修罢。”
余长卿不接他的话,说:“江州有一家武林世家姓龙,龙老前辈今日要办七十大寿,不少武林人士都前去送礼,只怕那厮见财心喜,会去寿宴上顺手摸鱼,为兄得了两张请帖,正打算守株待兔,你看。”
游孟哲道:“你想去寿宴上抓贼?”
余长卿点头道:“但得备点寿礼,为兄这趟来得仓促,身上没带多少钱。”
游孟哲贪图新鲜热闹,说:“带我去罢?”
余长卿不作声,游孟哲道:“没钱么?我出寿礼就成,要多少?”
余长卿道:“正是这么作想,但总不成让你出,借点银子,为兄去办了寿礼,你横竖无事,到时与我一同归京,为兄再算了还你。”
游孟哲道:“哎没关系,要多少银子?你说?”
余长卿十分为难,又道:“不不,不是这么说,为兄抓到钦犯后,定如数还你。”
游孟哲:“好罢不说了,别磨磨唧唧的,多少,我刚兑了一千两,不够的话再去……”
余长卿:“二……二两。”
游孟哲:“……”
3、心月狐
余长卿在西市讨价还价,用五两银子买了枚夜明珠,装在盒子里,游孟哲本想把整个摊子给买下来,却被余长卿果断制止了。
“咱们不是豪富。”余长卿道:“有点心意,拿得出手就够了。”
照游孟哲的喜好,说不得要买头象去当贺礼,父亲魔教教主曾经谆谆教导过,凡是号称正派人士的,都是咱们魔教的死对头。游孟哲管他什么德高望重,买头一丈高的象进去那龙老前辈的府里踩两圈出来才够威风。
可惜余长卿是去抓贼的,这威风凛凛的念头只得作罢。
夜里江州全城灯火通明,犹如不夜天般璀璨,余长卿带游孟哲坐了马车到龙府外,寿字花灯挂满长庭,整个大宅里花团锦簇,灯红酒绿。
“万里浮萍余长卿到——”门口小厮高声唱喏。
余长卿示意游孟哲跟好自己,入内拱手,那龙老并不亲自见人,只遣子孙辈在边厢迎客。余长卿送出寿礼,一名唤雷九天的亲传弟子过来招呼,闲聊几句,接过寿礼看也不看便放到一旁,招呼小厮过来上茶,将余,游二人扔着不管了。
游孟哲眼珠子左瞥右瞥,有个小厮捧着绿豆糕出来,放在他手侧桌上,朝他挤了挤眼。
游孟哲:“?”
厅中俱是武林人士,彼此大声交谈,或披蛇蟒披风目如铜铃,或油头粉面雌雄莫辨,或面青唇白阴风阵阵,或满脸横肉悍气外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当真是江湖人物尽出,好大的热闹!
这许多人,偏生就没一个来与余长卿寒暄。
游孟哲边吃绿豆糕边觉得不对劲,大声道:“瞧不起……”
一句话未完,嘴巴马上被余长卿捂住,余长卿小声道:“别胡说八道。”
江湖客素不与朝廷中人往来,余长卿身份乃是京师第一捕快,龙老方让他进来,这事余长卿也不解释,只朝游孟哲小声说了个大概。未几茶过一轮,龙老亲传弟子又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招待众位宾客入正厅赏宝,于是江湖人鱼贯而入,看那架势今夜来了足有近两百人。
游孟哲拿眼扫过一轮,未尝发现想双修的对象,瞥来瞥去,最后目光还是回到余长卿身上。
余长卿与游孟哲走在宾客末尾,前头一人嗓门大,开口道:“龙老爷子居然也和朝廷鹰犬有往来!”
数人示意他不可胡说,余长卿听了只是笑笑,不以为意。
礼桌上珠光宝气地摆满一长桌,唯有余长卿的贺礼黯淡无光,众人评头论足,谁的礼最好,谁的礼稀罕难得,最终两名弟子携手托出一尊金佛,众人啧啧称奇。
一人道:“这是移山叟黄老爷送的罢。”
老者声音哈哈大笑,说:“可不正是黄老哥。”话音落,一老人身着百寿锦袍,精神矍铄,满脸红光,天庭饱满,双目炯炯有神,老脸金光闪闪,持一把青铜拐出来,众人纷纷拱手见礼,那老者正乃今日寿星龙老是也。
“这金佛我家也有一个。”游孟哲小声道:“比这个大多了。”
余长卿:“嘘。”
游孟哲道:“我家丫鬟九儿拿这玩意压腌菜呢,早知道我也顺手拿了来。”
余长卿:“……”
“说起这金佛来历。”龙老老泪纵横道:“十年前,黄老哥的师门出了件大事,这金佛本有一大一小,大的那尊乃是番邦镇邦之宝。奈何那年移山叟的师尊,万全老人戴罗汉在门中摆八十大寿之时,被魔教教主欺上门去……”
余长卿:“在说你爹?”
游孟哲:“兴许罢。”
“……一掌打得吐血而亡,大金佛也被抢走,满门弟子遭此奇耻大辱!”龙老将拐杖朝地上重重一顿,宾客鸦雀无声:“有生之年未能得报,遂将金佛转交予我。”
宾客们纷纷唏嘘抹泪,龙老道:“今日借摆寿之名请各位前来,实有要事相商,各位请。”
宾客蜂拥而出,花园内排开筵席,请人吃酒菜听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