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秋瑞拂袖而去。
别看太子殿下平日里都是笑嘻嘻的模样,发起火来忒凶。
朝华殿内,玉宗正单手托额在桌案上小憩。为彦旺达之死他已经熬了三日,整个人都感觉轻飘飘的,今日那白怽已经受了封动身北上,此事终于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父皇。”
玉宗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喊他,是秋瑞的声音。
“父皇。”秋瑞又叫了一句。
“嗯...”玉宗迷糊着眼神抬头看他,伸手揉了揉僵硬的脖颈,果然见是秋瑞。
“瑞儿今日怎么进宫来了?有何事?”玉宗问,今日并非初一十五,宫里也没人要过生辰,这孩子此时进宫定是有事。
“儿臣是来问父皇,那白怽之事。”秋瑞直视着玉宗。
“噢?白怽如何?”玉宗随手拿起桌边的凉茶喝了一口。
“父皇可曾答应了他什么?”秋瑞问。
“嗯。”玉宗看他眼神有些闪躲,“朕应了他三年之内不会给你赐婚。”
“然后呢?”秋瑞眼底闪过一丝血色,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他果然是被卖了。
“什么然后?”玉宗说,“朕就应了他这一件事,哪来的什么然后?”
“然后...难道不是父皇为儿臣定了位男皇后?”秋瑞情绪很是激动,此时眼底布满了血丝。
“朕没有。”玉宗看着他这儿子说,“你莫要想多了,瑞儿。”
“是我想多了吗?”秋瑞问,“父皇你做如此决定之前可曾知会过儿臣一声?可曾问过一句儿臣愿不愿意?”
玉宗觉得很是头疼,情绪不由自主的上升至暴躁边缘,这几日的心力交瘁换来的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如此质问。
“身在皇家,本就有诸多身不由己,莫说父皇并没有将他应了给你,就算是将来真让你同白府联姻你也得生生受了。”玉宗看着秋瑞,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冷峻表情,“你要记住,谁都可以不要这天下苍生,不提我秋慈国运,却唯独只有你不行,你是秋慈的太子,你的一切都要为秋慈而生。”
“既然如此,”秋瑞眼角泛着一片水光,“那这太子儿臣不做也罢。”说完便跪下对着玉宗叩首,“拜别父皇。”
玉宗见他决绝的模样,只觉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剜了一刀,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出这朝华殿。
瑞儿,你当真为此便恨上了父皇吗?父皇也有诸多的身不由己,你可知?父皇只想让你一世安乐,你可知?全世界最好的父皇都只想留给你,你可知?现如今这满目疮痍的秋慈...父皇只想将它修补完好再交与你手,你可知...?你又可知...父皇有多不忍看见你如此神情?
秋瑞回了小竹轩后,宫里便传出消息,玉宗一病不起,躺在床上整整昏迷了三日,太医换了一波又一波,喂进去的药汤尽皆被吐了出来。庄贤皇后在床边守着,看自己夫君已全花白的头发,泣不成声。
“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这都是为了什么?”庄贤皇后在一旁抹眼泪,一边絮絮叨叨的同玉宗讲话,一边将一小勺汤药小心翼翼的喂进他嘴里。“你叫我可如何是好?”
汤药顺着玉宗唇边流下,湿了衣襟。
庄贤皇后将人扶着坐起,靠在自己身上,帮他顺了顺背,又喂进一勺。
“咳,咳咳,咳咳...”似是被药汤呛了喉咙,玉宗开始咳嗽。
“你醒了吗?”庄贤皇后神色激动,赶紧又顺着他后被拍了拍,“好些了没?”
“快,快来人去把太医叫来。”
玉宗咳的愈来愈剧烈,直到咳出一口黑血。
“朕没事儿。”玉宗只觉得自己声音嘶哑干涩,像是从恶鬼嘴里发出来的,整个人虚弱的连抬抬眼皮的气力都没有。
“你都已经昏迷三天了,”庄贤皇后偷偷拿袖摆擦了擦眼角的水光,“臣妾担心的紧。”
玉宗抓住她的手握了握,“怪朕不好,让皇后担心了。”
“别说话了,一会御医来再给你瞧瞧,醒过来就好。”庄贤皇后将他揽在自己怀中,这人是她的夫君,亦是秋慈的君主,他坐拥四海有无数子民,他后宫三千如花美眷,只唯有此刻,这人独独属于她一人。
玉宗想,无论自己多么风光无限,抑或泥泞不堪,到头来能相伴携手的便只唯此一人。
☆、16、贤皇后侍君渡病魔,父母心江山若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