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侧过首,好不容易聚集了精神仔细看那简简单单的几行字,确定没有错误之后,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等到萧敬出去宣旨后再回来,闭上眼睛沉默许久的皇帝陛下忽然道:“让贵妃来陪陪朕。”
他所言的“贵妃”,自然不是张贵妃,而是万贵妃。萧敬等人遂将万贵妃的遗物都取过来,铺满了整张龙床。朱见深轻轻地摩挲着那些衣衫,闻着他无比熟悉的香气,闭上眼沉入了睡梦之中。
成化二十三年,八月十七日。太子朱祐樘首次在文华殿视朝。
当他坐在文华殿的主位上,望着底下躬身行礼的文武百官时,他终是真正地感觉到了肩头沉甸甸的重量。他曾经对父皇那些荒唐的作为很不满,曾经想过许多急需改变的举措——但通过这些日子以来学习处置朝政,他发觉自己以往的想法与打算仍然太简单了些。
从民生的角度考虑,他的念头是无穷无尽的。但若想真正落实,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有时候,未必是举措不对,而是人不对;有时候,未必是人不对,只是行事的手段不对……
朝政太过复杂,天下万民的责任太过沉重。并不是如今只是监国太子的他能担负得起的。若是他想改变一切,还需再等一等,还需继续忍耐。
当然,他并不是在期待什么。作为儿子,他从不曾期待父亲离开;作为臣子,他当然不可能期待君父驾崩。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无法避免,只能顺其自然了。
心事沉重的太子殿下并未注意到,其实遥遥望着他的文武百官亦是各有想法。打量着眼前青春年少却庄重坚韧的少年太子,思及乾清宫里那位荒唐了大半辈子的皇帝陛下——不少臣子想到自己的未来,禁不住有些瑟瑟发抖。亦有人颇有些大不敬地期盼着,那个日子尽快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都已经说了要给便当要给便当……
明天一定给!!
宪宗:qaq
嗯,看看明天能不能加更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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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and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2-12 10:03:27
菀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2-12 15:57:15
谢谢两位亲的地雷~
第一代宁王是朱权,也就是judy弟弟,第二代宁王就是这一位了,朱奠培,辈分来说和朱瞻基同辈。对朱见深来说是祖父辈,对太子殿下来说是曾祖父辈了。然后呢,除了朱权之外,最有名的宁王大家都懂得的,第四代宁王朱宸濠。说起来,他也算是太子殿下的叔父,照照的叔祖父_(:3∠)_,长辈,也是永远的反派。但现在嘛,也就是个八岁的孩纸……
第108章 皇帝崩逝
张清皎垂眸随在王皇后身后, 缓步踏入了气氛沉凝的乾清宫。药香气与重病之人散发出的特殊气味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仿佛乌云一般盘踞在此处,压弯了每个匆匆忙忙的人的脊背,拉紧了每个来来往往的人的神经。
无论是太医或是太监宫女,脸上都带着疲惫, 眼底深处皆掩盖着惶恐之色。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皇帝的身子骨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昏迷的时日渐长, 清醒的时候渐短, 这一回甚至昏昏沉沉地睡了整整两日也没有醒来的迹象。若不是太医赶紧用药效最强劲的参汤吊着, 恐怕昏迷着昏迷着就熬不过去了。
王皇后在明间内停下来, 低声询问太医院院使, 皇帝的病情如何。院使轻声回答,说了些病症以及用药之类的专业术语,眉眼间皆是沉重之色。张清皎曾经在好奇之下, 囫囵吞枣读过一两本医书,此时却也只能勉强听懂只言片语,知道院使的意思是皇帝的气血已经亏空太过,而今是怎么补也补不回来了。
王皇后蹙起眉,没有再细问,只是亲自去看了看药材与熬药的情况。张清皎紧随其后, 忽然觉得皇帝所居的东次间内似乎变得格外安静。片刻后,只听得一阵沉重浑浊的喘息声传来:“现在……现在是甚么时辰……”
“回万岁爷。”萧敬低声答道,“已经是巳时了, 十九日巳时。”
原来他一睡就睡了两天。醒过来的时候似乎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了,连周围的人影都变得越发模糊。朱见深眯着眼睛,扶着覃吉费力地想要坐起来,浑身却是半点力气也没有。萧敬赶紧上前帮了一把,让他靠在了松软的引枕上。
已是病容枯槁的皇帝勉强进了些流食,便已经什么都吃不下了。他歪在引枕上,扫视着周围朦朦胧胧的影子,却不见平日里总是很孝顺的太子,不由得问:“这么说,这几日……都在文华殿视朝……”
“是,千岁爷每天去了文华殿后便回到乾清宫侍疾,稍有空闲便往东暖阁看折子。”覃吉道,“方才也是来了不少紧急奏折,千岁爷才不得不前往东暖阁理事。若是得知万岁爷醒了,他定然非常欢喜。老奴这便去东暖阁将千岁爷请过来。”
“不必了。”朱见深并不想见到风华正茂的儿子,沉默了片刻,“朝中如何?”
“昨日内阁三位阁老上疏,说是希望万岁爷不必担忧朝政,好好顾养身体,早日痊愈。只是,他们已经有数日不曾见过天颜,心里实在是担忧,希望能来乾清宫探望万岁爷。”萧敬道,“万岁爷可要见一见他们?”
皇帝病情渐重,眼看着便要驾崩了,朝堂中自是人心浮动,每一派都各怀心思。忠臣直臣不必说,一心为国为民,也并不担忧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佞幸奸臣便慌张了,生怕皇帝陛下这一去,太子殿下登基后便会毫不留情地碾碎他们,根本无心再考虑其他。
最无奈的是,这样的佞幸奸臣,朝堂上几乎是随处可见,连内阁中的三位阁老都不例外。尤其是新晋的李孜省同党尹直,和李孜省李侍郎一样,比谁都更关心皇帝陛下的病情,比谁都更期待皇帝陛下痊愈。
“……”朱见深摇了摇首,“不见。告诉他们……朕服药后,病情已经有所好转……让他们别忧虑,安心办事……”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见臣子了,索性便不见了。再说了,见了内阁三人能让他病情好转么?又不是李仙师,能向他进献灵丹妙药。
想到李孜省,他向着萧敬使了个眼色。萧敬见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多宝格上,从上头取下了圆形的龙凤描金红漆木盒。打开木盒,里头是一粒又一粒如鸽卵大小的朱红色丹药。朱见深颤抖着手,从里头选了三粒,费尽气力地吞了下去。
同样在他跟前侍奉的太医欲言又止,终究是什么也不敢说。朱见深只觉得吞下去的三颗丹药就像一股热流一般,温暖了他冰冷僵硬的身体。沉重且完全不受他控制的身体再度轻松起来,浑身也充满了力气;眼前的世界更是渐渐变得清亮,不再像雾里看花那般朦朦胧胧。
这时候,朱祐樘已经闻讯而来,抬眼便见到朱见深面上诡异的红潮,衬托得他脸色越发惨白。他的目光在萧敬捧着的龙凤描金红漆木盒上停了停,来到龙床跟前跪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朱见深斜眼望着他,反应非常迟钝,好不容易才应了一声。王皇后带着张清皎也进入了东次间,向着他问候行礼。因前来侍疾,她们二人穿得很素净,头上插戴的饰品少得可怜。这本该早已习惯的情景,却让朱见深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他还没死呢,这婆媳俩是在给他披麻戴孝?!
恼怒之意尚未形成意识,他便又瞧见几位妃嫔带着皇子皇女们进来了。妃嫔们都穿着素色襦裙,皇子们穿的是明黄色,唯有最年幼的皇女皇子穿的是火红色。朱见深目光一顿,又觉得他们那身衣裳刺眼至极:他都已经病重了,居然还穿成这样?!难道竟然觉得这是件喜事不成?!
王皇后敏锐地发现了他脸上表情的扭曲,浑浊的眼睛里透着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仿佛恼恨、怒火与嫉妒都混杂在了一起,随时将要爆发。她当机立断,低声对张清皎道:“太子妃,将皇弟皇妹都带去西宫,如实向母后禀报。”
“是。”张清皎也觉得凝重的气氛里仿佛有什么正在蔓延,似乎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她走向张贵妃与邵德妃等人,张贵妃望了望王皇后,猜着了她的用意后,低声叮嘱了儿子们几句,将他们推向她:“有劳太子妃了。”
张清皎轻轻颔首,因是在乾清宫里,格外像一位柔顺的小媳妇:“不过是分内事而已。”其余妃嫔亦是毫不犹豫地将孩子们都托付给了太子妃,唯有邵德妃似是有些犹豫不决,低声道:“兴王他们兄弟三人一直念着万岁爷……”
牵着两个弟弟的朱祐杬瞧了她一眼,立即低声接道:“我们想留下来侍疾。”
张清皎自然不可能勉强他们,目光在仅仅只有七岁的朱祐枟身上停了停,便带着其他皇子皇女离开了。皇长女抿唇走了几步,又轻轻拉着她的袖子示意她想留下来。她点了点头,目送她回到了王顺妃身边。
刚走出乾清宫,他们便听得里头传来“砰”的一声,仿佛炸雷一般,伴随着皇帝充满了不甘的沉重嘶吼。年幼的皇子皇女们皆是怔了怔,张清皎轻轻地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示意他们不必多想,继续往前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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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孩子们送到西宫后,张清皎又伴着周太后回了乾清宫。与周太后的忧心忡忡相比,她的内心无比平静,平静得近乎冷酷。毕竟,皇帝陛下根本没有带给她任何温暖的记忆,既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一位合格的皇帝。当然,她面上的神情依旧是担忧与恐惧交织,仿佛被最近宫里的凝重给压得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到得乾清宫,便发现里头已然一片慌张——
因着控制不住情绪,皇帝突发脑卒中,太医们正在一团慌乱地扎针施救。明间内则站满了人:朱祐樘皱紧眉头静静等着里头传消息;王皇后拿帕子按着眼角,满面忧虑;她身后的妃嫔们嘤嘤啼哭;朱祐杬与朱祐棆都呆怔住了,年纪较小的朱祐枟更是吓得昏了过去。
周太后心底又焦急又慌张,实在是受不住一群人在旁边哭哭啼啼,索性重重地杵了杵拐杖:“哭甚么哭!皇帝好好的!还没死呢!实在是晦气!都给我回宫里去!想哭也别让我听见!!年纪小的孩子别再带过来添乱了!!”
张贵妃忙擦着眼泪应声,邵德妃又恼又羞,连声赔罪。周太后完全无视了她,只紧紧地盯着东次间。谁都不敢再造次,忙不迭地退了下去。直到太医院院使出来禀告,说是皇帝陛下醒了,周太后才扶着女官,颤颤巍巍地走了进去。
王皇后示意朱祐樘与张清皎都留在明间内,给皇帝母子二人留些空间,不多时,便听得里头传来低语声。
“母后……儿子,儿子应该是撑不过去了……”朱见深喘息着,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不能……不能留在母后膝下孝顺了……”
周太后握住他的手,望着他身边围拢的万贵妃的遗物,泪流满面:“你这个狠心的,真的要抛下为娘不管了么……”
“她,她在底下等着我呢……若是不去,怕她等不及……”朱见深的目光渐渐地涣散,声音也越发低了,“娘……先前那些话,都是儿子的气话……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我早就忘了……”就算他始终没有忘怀,也当作忘了罢。总不能成为母子二人的心结,直到他死也无法解开。
周太后连声应是,哭道:“忘了罢,咱们母子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以前那些事,都忘了罢……”记得又如何?忘了又如何呢?她拢共生了二子一女,皇帝是她的第二个孩子,亦是她头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孩子。如今她心都要碎了,哪里顾得了那等小事?
“娘莫要忘了……曾经的承诺……”朱见深说着,闭上眼,再度陷入了昏迷。
周太后流泪望了他许久,吩咐太监宫女等人好好照顾他,这才叹着气满面泪光地出去:“从今儿开始,咱们便都在乾清宫里守着……”她瞧着像是瞬间老了许多,浑身皆是疲惫之态,再也不复往日的雍容。
“母后还是回西宫去罢,这里有儿臣和太子、太子妃呢。”王皇后劝道。
周太后摇了摇首,垂泪道:“他还能睁几次眼呢?我只希望,他最后几次睁眼,都能见着我这个当娘的。不然,他还真以为我将他抛下了……”
王皇后不敢再劝,朱祐樘与张清皎也只得宽慰了周太后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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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朱见深又陷入了昏迷,这一回再度昏迷了两日。周太后、王皇后、朱祐樘与张清皎一直在乾清宫里守着。除了周太后稍作歇息之外,其他三人都没敢合过眼。等到第三日清晨,朱见深才又一次醒了过来。
这一回,便是没有服食丹药,他的气色看起来也好转了不少,脸上竟是带着些血色,目光清明平静。朱祐樘见状,心底不由得有些往下沉——显然,这并不是真正的“好转”,而是回光返照。
“传唤内阁大学士,与三品以上文武大臣。”简单地下了一道口谕后,朱见深又望向朝他跪倒行礼的太子,“祐樘,过来。”
他难得和颜悦色地唤着儿子的名字,朱祐樘微不可查地怔了怔,膝行到龙床边,眼眶通红:“父皇……”
朱见深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端详着他被泪水打湿的脸庞。他已经不记得久远之前那位沉默而安静的女子,却始终记得瘦弱的孩子朝着他奔跑过来唤着他父皇的模样。只是,除去那一次情不自禁的拥抱之外,他再也没有像那般亲近过他。或许,父子之间的感情就在距离中渐渐地生疏了罢。
“父皇……”朱祐樘哽咽着。他尚且年少,身形瘦削,躬身哭泣的时候肩胛犹如蝴蝶般支起来,显得尤为单薄。单薄得令朱见深忽然有些怀疑,他一个人是否能撑得起这个天下。不过,他当初亦是这般年纪继承大统,应当无妨罢。父皇给他留了朝臣辅佐,他也给儿子留了朝臣辅佐,宫内还有母后与王氏……
想到这里,外头明间内忽而涌进了一群臣子,纷纷慌乱地跪下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朱见深让他们平身,命几位深得信重的文武大臣进入东次间。随后,他略作思索,想了想当年父皇对他说的那些话,低声对朱祐樘道:“待朕走后,你早些即位。敬天法祖,勤政爱民,凡重要的国事,须得诲谕备至,慎重行事。”
朱祐樘愣了愣,哭着顿首:“儿臣遵旨。”
随后,朱见深又让周太后与王皇后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命萧敬听他的口述起草遗诏。他一句一句说完,萧敬跪在地上写就,呈给他阅览,又呈给三位阁老,最终盖上玺印收起来,放在皇帝枕边。
大事已了,朱见深便再也撑不住了,闭上眼又一次昏迷。这一次昏迷,他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年幼的时候,正在宫殿里无忧无虑地顽耍。忽然回过首,一位婀娜的少女在阳光下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奴婢见过千岁爷。”
“你是谁呀?”
“奴婢万氏,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伺候千岁爷。”
“我有很多伺候的人了,不缺你一个。”
“奴婢是来陪千岁爷顽耍的。”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么?”
“千岁爷放心,奴婢永远都不会离开。”
成化二十三年,八月二十二日,皇帝崩逝。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来,陛下,来领你的豪华便当。
宪宗:qaq,朕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你就拿便当打发朕。
作者:谢谢你这一百多章拉的仇恨,辛苦啦!
宪宗:_(:3∠)_
作者:再见,你家万贵妃还在等你呢
宪宗:……
作者:来,大家鼓掌,欢送咱们陛下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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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都不好了,想不到这一章这么肥厚
第109章 宪宗大丧
“朕以菲薄, 绍承祖宗丕业, 二十有三年矣。宵旰忧勤, 图臻至治,惟恐有孤先帝付托。今忽遘疾,弥留殆弗能兴。夫死生常理,古今人所不免。所幸继统得人, 宗社生民有赖,吾虽弃世, 亦复奚憾焉。皇太子祐樘, 聪明仁孝, 德器夙成, 宜即皇帝位。中外文武群臣其协心辅理, 凡内外事一依祖宗旧制行,用副予志。”
“丧礼遵皇考遗制,以日易月, 二十七日释服,毋禁音乐、嫁娶。宗室亲王,藩屏攸系,毋辄离封域。各处镇守总兵、巡抚等官及都布按三司官员,各固守疆境,抚安军民, 毋擅离职守。闻丧之日,止于本处哭临三日,进香遣官代行。广东、广西、四川、云南、贵州所属府州县并土官及各布政司、南直隶七品以下衙门, 俱免进香。诏谕中外,咸使闻知。”
朱祐樘俯身叩首,听着萧敬宣读完遗诏,忽觉浑身猛然一松,又觉万钧重担沉沉地压了下来。但他丝毫无惧,依旧挺直脊背,仿佛以他单薄瘦削的少年之躯,便能顶天立地撑起父皇给他留下的江山社稷与万万百姓。
“尊奉大行皇帝遗诏,请太子殿下承继大统!”内阁首辅万安一个激灵,赶紧朝着他叩拜。刘吉、尹直等人不甘落后,都纷纷接道:“请太子殿下承继大统!!”文武大臣们也都反应过来,乌压压地叩首,齐声道:“请太子殿下承继大统!!”
“父皇骤然崩逝,孤内心悲痛难安……暂不考虑承继大统之事。”朱祐樘哽咽着,垂首伏在地上,声音低哑得几乎难以说出连续的词句,“身为人子,自当以孝为先。无论如何,应以给父皇治丧为要,其余诸事,皆可往后延。”
“臣等僭越!”群臣再度叩首。尽管继承皇位的时候再三推辞已经是“常态”,但从眼前这位太子殿下身上,他们确实见不到任何虚伪之态,而是真真正正的哀痛。
安顿完众臣后,朱祐樘膝行至龙床前:“请皇祖母与母后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