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懂,人家王公子追求得是野合,以天为被,以山崖为床啊!”
舍身台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直到得到消息的王理格带着人过来驱散了人群之后,这场闹剧才结束。
不过王俭庭的奇葩壮举还是在一天之间传遍了长安城,大家茶余饭后闲聊的不再是张彦瑾下南洋,运回来粮食的事情,而是王俭庭喜好男人,稀里糊涂被男鬼魅勾引,在舍身台上以天为被,以山崖为床。
之所以有男鬼魅存在,乃是因为王俭庭被挂在舍身台的山崖上那么多天,居然没有死,这其中肯定是鬼魅的作用。
传言越传越凶,还有人说王俭庭已经被鬼魅吸食了精气神,没有多少天就要去西天了。
让张彦瑾感觉到奇怪的是,刘俊义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把王俭庭挂在舍身台的,毕竟要是真的按照传言推测,王俭庭已经刮在那里十多天了,在他们看到王俭庭的时候,怕只剩下一具干尸了。
他推测前几日他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刘俊义应该只是把王俭庭藏在了某个地方,布置好一切之后,才把王俭庭挂了上去,以防止万无一失,毕竟他当时在舍身台上闻到了淡淡的雄黄味道。
李郢和陈溯这几天几乎都快要乐疯了,两人是不断的编排王俭庭,顺便猜测王俭庭接下来会怎么做,以及王俭庭会不会因为羞愤离开长安城,找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隐姓埋名。
两人更好奇的是背后做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
“我要是知道背后做这一切的人是谁,我一定直接跪下拜师!”几杯琥珀酒下肚,陈溯开始吹牛道:“我一定要把他身上的本事都学到,再配合上我的聪明才智,我肯定就天下无敌了!”
张彦瑾笑而不语,却在心中想到了自己给陈溯说自己就是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时,陈溯难以置信以及吃瘪的表情,他当即觉得暗爽不已。
“你们说王俭庭到底是惹到了哪路神仙?前一段时间我发现王俭庭基本上都没有出府过,我还以为他学乖了,没想到转眼间,他就摊上这么大的事。”李郢疑惑道。
张彦瑾默默在心中道:他不是在府中,而是偷偷去了宁州。他惹上的神仙也就是小爷我,正坐在你面前呢。
不过张彦瑾始终没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只是一味的任由自己的两个狐朋狗友们猜来猜去,而他则坐在一旁,深藏功与名,可谓是把装逼演绎到了极致。
这还只是个开始呢?
想杀他,他不会用去杀他的下作法子给人留把柄。
在众人的津津乐道之下,王俭庭默默出了长安城,独自回到了他的老家,留下他父母在长安城当中。
张彦瑾从李郢那里得知,王理格几次都想要辞官归隐,可由于周勤他们的牵制还是作罢,虽说没能离开长安城,不过他在宫中却越发沉默,几乎是好几天都保持在一天说话的数量不超过十句。
王俭庭这件事在长安城中闹得是满城风雨,皇上自然也听说了。
可由于这件事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真正知情人少之又少,流言却是满天乱飞,当事人王俭庭又直接消失,皇上想要让李明锐调查也是无从下手,只能作罢。
碍于王理格的面子,皇上也没有详细问,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耿直如刘岩时,作为谏议大夫的他清高孤傲,自视为君子中的君子,他怎么甘愿忍受王理格这种身上有污点的人在他身边?
没有几天的功夫,刘岩时就上奏皇上,当朝弹劾了王理格,说他不自爱,作为人父没有好好教导自己的儿子王俭庭,让王俭庭做下如此荒诞之事,有辱朝廷威严,总之就是说王理格这种满身都是污点的人不配当朝廷命官。
王理格好歹也是有头有脸之人,在朝堂之上被人如此尖酸刻薄地指责,他怎么能忍受?
在恼羞成怒后,王理格直接在朝堂之上请求辞官归隐,皇上见他神色恍惚,虽说顾全他的面子挽留了他,却还是很委婉的让他在家休息。
就这样,王理格在回家养病一段时间后,再次向皇上请求辞官,这一次皇上也就同意了。
第二天,王理格就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长安城,打算眼不见为净。
饶是这样,这场寻找美玉未果,却寻找到了王俭庭以天为被,以山崖为床的风波依旧是持续了小半个月,才慢慢消停。
三月烟花下扬州,春风不度玉门关。
西州和榆林低处偏远,温度都比长安城低好好多度,张彦瑾干脆就一直在长安城休息到了四月份,才打算启程去他在西州大同的工厂以及榆林新开的工厂去看看。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快要走时,却得到了自己伯父北征旗开得胜的消息。
果然如他所说,有朝廷的支持,粮食和其他的辎重物资供给充沛,张仲谦慢慢摸索到了突厥的踪迹,伺机而动,抓住了突厥的主力军队,打得他们是落花流水,当即求饶。
张彦瑾为了等自己的伯父回来,就把去西州大同和榆林视察的事情退后了,只是在信中指点张伍一和王石、王久等人到底该如何做。
又等了数十日,才等到张仲谦率领着北征军队从河西走廊回来的事情,张彦瑾和张博文张修武三兄弟早早的就去城门口迎接。
打通河西走廊等于说是拓展了大魏的版图,还为大魏解决了向西纵深交流道路上的阻碍,这一亘古壮举,怎么能不让皇上激动?
在张仲谦到的这天,皇上率领着文武百官在城门口迎接张仲谦,道路两旁的老百姓们更是给来往的军队撒鲜花表示庆贺,十里长安街这天都热闹非凡,比张彦瑾回来那天还要热闹许多倍。
在看到自己伯父稳稳骑在马背上,依旧雄姿英发张彦瑾心中就感觉到踏实许多。
有了张彦瑾和张仲谦立下的功劳,宁国公府邸的荣光可谓是达到了极致。
由于宁国公这个称号已经是一品,无法再升了,皇上干脆就是大肆赏地。不过张仲谦所挑的地都是一些十分贫瘠的山地,也解决了皇上心中老大难的问题。
不过张家众人也着实不在乎这些地方,毕竟张彦瑾现在已经达到了日进斗金,众多的财富,让他们也就看淡了金钱和土地,更在乎的是皇上赐给宁国公府邸的牌匾。
张彦瑾在家里好好陪了张仲谦几天之后,就想要启程去西州和榆林看看。
也就在这时,一道弹劾让张彦瑾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行程。
王俭庭被杀,已经归隐的王理格上书,说是张彦瑾派的人所杀。
至于张彦瑾的作案动静,王理格认罪哭诉,是因为张彦瑾南下之时,王俭庭这逆子嫉妒张彦瑾,而买通了海盗给张彦瑾排头吃,张彦瑾嫉恨在心……同时又哭诉,正因为逆子做出如此时,他才无颜为官,辞官归隐。
刹那间,满朝震惊。
张仲谦看了张彦瑾一眼,发现张彦瑾淡淡地听着刑部的官员说着这故事的起因结果。
第74章
盛元帝在上看起来喜怒不定, 等刑部的官员停了嘴, 然后问张彦瑾:“张彦瑾, 你可有何想说的?”
张彦瑾从之前的淡然,反而露出了一个微笑:“皇上, 王俭庭买通海盗的事情, 臣早就知道,臣也侥幸逃了一命。”
张仲谦一惊,王家的人竟敢如此!
其他朝臣就有些窃窃私语起来, 如果照这么说,张彦瑾还真有杀人动机。
“因为没有证据, 臣就没想捅出来,但是臣心里头不舒服, 所以, 臣就派人将王俭庭带去了终南山……”
张彦瑾似笑非笑的:“臣要是真想杀他,王俭庭不至于只是丢脸。”
张彦瑾一说完,朝堂上的人都有些目瞪口呆,随后大家想想,那种污人名声的事也真的只有张彦瑾这种无赖才能干的出来。
如果是这样, 那回过头来算, 张彦瑾都已经报复过了, 那王俭庭的死……只怕真不是张彦瑾杀的,因为杀人动机已经没有了。
周齐烨突然上前一步,他温声说道:“张子爵大度,王俭庭如此下杀手, 张子爵竟然只是作弄他一翻,实令我等钦佩。”
周齐烨一说完,大家都皱起眉头,仔细想想这的确不和常理,别人都要张彦瑾性命了,张彦瑾竟然作弄一翻就放过了。
张彦瑾甩了甩官袍袖子,他睥睨一眼周齐烨,说道:“我从来不大度,他们这不是一家子没脸做官了?原本我还打算着,过个两三年,大伙将人忘了,然后我派人去查他王家老家,若有一丁点错,我再奏报刑部,按律处置,想来一届平民,废不了多少工夫!”
大家心里不由暗骂张彦瑾阴险,原来张彦瑾已经料到王俭庭父子会被逼的辞官,打算秋后算账呢?
同时也打消了怀疑,这么报仇可稳妥多了。
周齐烨顿时被噎得无话可说。
张彦瑾懒得再看周齐烨,看向刑部李原,说道:“敢问李大人,言我是凶手,可还有其他证据?”
李原微微垂眼:“发现了张子爵的信物。”
张彦瑾笑问:“不知是何物?”
李原将东西呈了上去。
是一块玉佩,玉佩上还有个宁字。还真是张彦瑾的。
盛元帝看了眼张彦瑾,张彦瑾笑说道:“这玉佩确实是我的,但是……”
“臣早在被海盗袭击的时候,掉进了大海,臣带着的出海的侍卫都可以作证。”
李原也没话说了。
张彦瑾幽幽的说道:“有时候,人还是不能做坏事的,王俭庭勾结海盗取臣性命不成,也难保不会给海盗的买命钱,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海盗可没臣的好性子。”
众人不由心惊肉跳起来。
这是说海盗报复王俭庭了?
人就是张彦瑾派海盗去杀的,他将人逼走京城后,刘俊义就派了人,但是,不管谁来,也都不会有任何证据。
“好了,此事刑部再查,若无确实证据,不得随意揣测,污蔑大魏重臣!”
李原等刑部官员一听,立即跪了下来,也再不敢去瞧瑞国公周勤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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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后,盛元帝将张彦瑾宣去了书房。
谁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张彦瑾一回到家,张仲谦就把张彦瑾叫去了书房。
他看着张彦瑾欲言又止。
张彦瑾明白,张仲谦是想问问,人是不是张彦瑾指使的。
张彦瑾拱了拱手:“伯父,这事也就过去了,不是我说的,皇上说的。”
张仲谦愕然。
“皇上给我了一个任务。”
张仲谦有些跟不上张彦瑾的思路了。
张彦瑾吐出一口气,他就知道瑞国公周勤派人将王俭庭的死捅到前朝来,肯定不是真的要问罪张彦瑾。
因为真要问罪他,必须有证据,而如果有证据,早就按照流程走,刑部直接去宁国公府抓张彦瑾下狱审问了。
对于他们而言,王俭庭只是小人物,尤其是王俭庭父子辞官后,就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了。
他们知道拿他张彦瑾没有办法,只是捅出来,打击一下立下大功的张仲谦和张彦瑾而已,至少,能够用疑似,让皇上对张彦瑾有刺。
这指使杀一个辞官归隐的政敌,确实不适合官场规则,更会让人认为张彦瑾是一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人,古往今来,这样的人是不会得到上头人喜欢的。
“什么任务?”
张彦瑾没当回事:“中州不是地震毁了,皇上让我去中州做知州,主持中州重建,还是瑞国公和陈国公,还有韩国公他们举荐的!”
“下旨了?”
张彦瑾摇了摇头:“只是提前告诉我。”
张仲谦当下就准备收拾进宫。
“随我进宫去,你就说你无修建之才,把这件事推掉。”
“我不去!”
“你……你可知,那里余震未消,很是危险,灾后重建的差事,哪里是好做的?”只怕去了留了性命,没办好差,回朝也没日子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