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派平静,可仿佛又有什么东西在氤氲,商玦转头看着朝夕道,“你是怕让洛玉锵说出实情引火上身吗?你放心,孤会有安排。”
朝夕眉头一皱冷声道,“你对他很是不同,若凭我的意思,我就……”
就什么朝夕未说出来,可半路断掉的话语却让商玦一笑,他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呀,你对他是下不了手了的,你忘记了,你救过他的。”
朝夕抿唇不语,一副并不领情的样子,君冽在旁失笑一下,“那么这事如何处理?”
朝夕眸色顿深,“我要等他出来见我!”
君冽挑眉,正想问“怎么等他出来见你”忽然神色一凝,同一时刻,商玦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豁然站起身来,尚未开口便听到了院子里侍卫迅速移动的脚步声,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事端。
君冽眉头一皱转身便出了门,商玦和朝夕对视一眼也一同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便碰上从外面匆匆进来的战九城,他面色沉凝的道,“殿下,有人闯进踏雪院想来内院被我们发现了,正在追!”
踏雪院是燕国世子的住地,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竟敢有人闯进来?!
商玦神色一黯,还未说话,朝夕却一步踏了出去!
“是哥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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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真……最近的剧情节奏真心不适合大万更……
第109章 晋国公子
“是哥哥来了!”
朝夕语声发紧,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雀跃之色,她黑亮的双眸看着远处的茫茫夜色,仿佛要就此迈步追出去,商玦站在她身旁眼疾手快的将她一把拉住,语声沉定的道,“先别急,找人的事交给他们便是,你留在院中等着。”
朝夕眉头一皱似乎想要反驳,可话到唇边却又一滞,她紧抿着唇片刻,而后十分为难的点了点头,商玦唇角微弯,立刻吩咐战九城,“去追。”
利落的两字落下,战九城转身便出了院门,商玦拉着朝夕的手腕,略有安抚的道,“不必着急,小九去追,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朝夕眼底的雀跃在商玦此话之后很快的寂灭下去,她眯了眯眸,忽然道,“倘若真的是哥哥,他为何被发现了就要走呢……”
寒夜漫漫,朝夕这低沉的叹息无人能答,商玦握了握她的手,拉着她进了屋子,“先进来等,凭孤的猜测,这一次,或许并非是大公子。”
商玦这一声大公子乃是尊称,朝夕眉头一皱有些排斥商玦的这个说法,她千念万念就是想让朝暮来见她,自然不想听到这个可能性,她眸色微冷的转过头去,恰好对上商玦的脉脉目光,商玦的双眸仍然深沉若渊,可此刻里面尽是温意,让她心头的冰冷都消失的无所遁形,朝夕一愣,那想要反驳的话便被堵在了唇边未能说出来。
朝夕转过头去,亦将手从商玦掌中抽了出来,她忽然冷静下来,默默进了屋子径直站到了窗边去,“若非哥哥想来见我,怎样我都是见不到他的。”
夜色苍茫,朝夕一把推开窗棂,寒风顿时涌入,二月初的寒意仍然不轻,商玦眯了眯眸子,抄过一旁的披风走上前给她披在了肩头,朝夕动也不动,目光长久的凝视泼墨般的夜空,君冽在旁看的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出口道,“那三公主那里怎么办?”
凤念清还活着,也经历了白日那场事,她会不会也像洛玉锵一样知道了些什么?
君冽问完,商玦没立刻开口,只是定定的看着朝夕。
朝夕想了想,忽然道,“若是让他们知道哥哥回来了又会怎样?”
君冽眉头一皱,“蜀国王室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大公子,不过他们可不是什么好意,这一点你应该非常清楚,若是被他们知道大公子回来,我猜他们会更想要大公子的性命。”
朝夕闻声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找,却也未能找到,到了现在,我猜他们更找不到了,相反,若是让他们知道哥哥还活着,他们只会恐惧。”
君冽面上仍有迟疑,商玦看着朝夕的侧影,“你想逼他出来见你?”
朝夕抿唇,神思仿佛坠入了久远的记忆之中,良久,她才笃定的点了点头,“明日里,将洛玉锵看到哥哥的消息放出去,八年了,要让他们知道我和他……都回来了。”
朝夕的话就是命令,君冽只好点了点头。
商玦见朝夕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多言,他看了看朝夕沉冷的侧脸,忍不住上前将开着的窗棂合了上,语声温润道,“小九的动作很快,消息很快就会带回来,你下午可曾用膳?”
朝夕眉头一皱,抿唇未语,商玦一见便知,叹了口气走到了门口,将门打开,对着外头吩咐了一句“传膳”,朝夕听见了,眉头一皱立刻道,“我不想吃。”
商玦也皱眉回头,“不想吃也要吃。”
朝夕唇角紧抿便要反驳,君冽在旁面带笑意的咳了一声,“说来我也下午不曾用膳,还请世子多备一份,那洛灵修死的太惨,幸好本公子心性沉定不受影响!”
说起洛灵修惨死的场面是个人看过怕都要留下几分阴影,也唯有这屋内几人心性非凡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商玦如今倒是不介意君冽出现在此,便又吩咐了外面一句,朝夕见此便不好再说不用膳,默默的不曾说话,不多时膳食备好,被云柘仔细检查过后送了进来,三人兀自用了些,刚叫人撤走碗盏战九城就回了踏雪院。
此刻夜色已深,战九城气息不稳的在门外开了口,“殿下——”
屋内三人皆是神思一紧,商玦立刻道,“进来说话!”
战九城面色倒是十分沉静,他进门反手合上门,走近两步才开口,“殿下,人未追到。”
君冽和朝夕眸色都是一沉,商玦却是面色沉静,没什么不满的接着道,“继续。”
战九城眉头微皱,“我们发现的时候只有一人,等追出去才发现来人有同伙,来人一共有五个同伴,都隐藏在踏雪院附近,被发现的那人当时该是一时心急才暴露了踪迹,这六人被我们兵分三路追出了府门,六人都是直奔城门而去,出了城一路朝着北边走,他们公里相当,并不分下属首领,都十分擅长轻功夜行和隐藏踪迹,我们的人在追到城北的山林之时发现他们六人都分开行事,是属下下令让咱们的人撤了回来。”
战九城沉稳的说完,商玦点了点头,“是不必再追了,小九,你辛苦了。”
战九城摇了摇头没说话,商玦转身看着朝夕,“应该不是大公子。”
朝夕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望,而后便转过身朝暖阁走去,“不是就不是吧,这么多年我也在找,我早就习惯了。”微微一顿,她又道,“不过我不会放弃。”
朝夕进了暖阁,商玦又看着战九城,“这些人应当只是别人派来打探情况的小喽啰,应当不是才潜伏下来的,这几日,你们多注意些。”
战九城立刻点头,“属下明白。”
商玦颔首,“去歇着吧,其他人也辛苦了。”
战九城不敢接这句“辛苦”,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战九城一走,君冽笑了笑,“果然是多事之秋啊,踏雪院这地方也实在是招人惦记,不过今夜这伙人既然是直奔出城的,看来不是府中哪路贵客的手笔。”
商玦看了君冽一眼,神色深沉,君冽倒是不害怕,又意味深长的道,“一路出城到了北边,想来他们的主子是北边的,让我想想北边都有谁呢,嗯,最靠近蜀国的北边不就是晋国嘛,哦,差点忘记了还有赵国……不过他们正在打仗,会是谁来呢?”
商玦眼若沉水,君冽眯眼一笑,“世子不必着急,我相信这个答案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商玦弯了弯唇,“这个答案并不重要。”
君冽挑眉,“是吗?那怎么我感觉世子的表情有些不对呢……”
商玦神色不动,身上气势却是一变,君冽“啧”一声退后一步,还未说话,云柘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主子,洛家三少爷在院外求见。”
商玦还未语,倒是君冽先一笑,“呵,今天晚上踏雪院可真是热闹。”
商玦眯眸一瞬,又朝暖阁看了一眼,这才对外面道,“请进来吧。”
君冽在旁嘿嘿一笑,商玦已转身走到暖阁门口去对着朝夕道,“洛澄心来了。”
朝夕挑了挑眉,到底还是走了出来,商玦扫了一眼她未敷着丝带的眼睛,什么也没说,不多时,门外响起脚步声,云柘打开门,洛澄心披着一身寒意进了门,待看到君冽也在他眉头一扬,随即对着君冽和商玦一拱手,“世子,公子,有礼了。”
君冽双手抱怀,一笑,“三公子这么晚了可有什么事吗?”
洛澄心转过目光看着朝夕,看了一瞬才发现她的眼睛和常人一样。
他一惊,“朝夕,你的眼睛怎么……”
朝夕弯了弯唇,“好了。”
洛澄心眼底亮光一闪,笑意顿时十分安慰,“那太好了!”
朝夕微微颔首,“三哥有什么事吗?”
洛澄心神色顿时一紧,“府中出事了你该是知道的,大哥他……”
洛澄心眼底闪过一丝悲色,“他遭了毒手,就在流风阁,偏偏今天中午有人喊我去流风阁,若非是你派人来告诉我不要去流风阁那今日死的人可能就会是我,我……”
洛澄心竟然会这样想让三人都有些意外,朝夕摇了摇头,“三哥,我派人去告知你是为了不让你掉入洛灵修的陷阱,今日中午我也得了去流风阁的消息,来的人给我的是你的亲笔手书……洛灵修自己是自作自受,他的死,和我无关。”
朝夕少有如此耐心的时候,她虽然说得简单,可洛澄心还是一点就透,有人让他去流风阁,还有人喊朝夕去流风阁,且拿着的是他的手书,可他又哪里有什么手书给朝夕,他略一思忖已有些明白,便道,“我知道了,今日是你救了我。”
朝夕摇了摇头,“是我要自救。”
洛澄心此来本就是为了解开心中疑惑,现在知道了真相一时间再无话可说,商玦是这院子的住客,本就和朝夕在一起,君冽比他来得早,且一副和朝夕二人十分熟稔的样子,整个屋子四个人,就他一个人是个外人,他似乎该走了。
洛澄心本该告辞,却有些不舍,神思一转道,“听说四弟被殿下带了回来?”
商玦神色平静的颔首,“正是,他今日就躲在流风阁中。”
洛澄心早已知道此事,倒是不意外,又有些迟疑的道,“四弟的性子有些……嗯,倘若殿下不方便,可以将他交给我,我可以照看他的。”
洛澄心在府中的地位算不得高,可他说起洛玉锵的语气也有些犹豫,他虽然不至于欺辱洛玉锵,可看这样子心中也对洛玉锵没有多少感情,相反还有些不认同,商玦闻言摇了摇头,语气倒是温和几分,“没有不便,孤和他有些缘分,让他留在踏雪院吧。”
洛澄心眼底闪过两分意外,只好就此作罢。
这话说完他也没了话说,一时有些静默的站在当地,室内一静,洛澄心看着朝夕三人忽然就有些尴尬,他抿了抿唇,利落的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府中出了事,还有诸多事情要应策,这两日府中不安生,你们,你们当心。”
朝夕颔首,走出两步,“三哥慢走。”
听见朝夕开口,洛澄心面上笑意便是一温,他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君冽面上笑意莫测,一会儿看看朝夕一会儿看看商玦,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洛澄心走出去,朝夕站在门口怔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回神,看到君冽还在不由眉头一皱,“你也可以走了,三公主造不起什么浪来,你见机行事。”
说完这话,便径直去了内室,眼下天色已晚,该歇下了。
朝夕进了内室,商玦的目光便追了过去,君冽站在原地伸了个赖腰,神色兴味的朝内室的方向看去,而后道,“听说你们同枕一榻,你们难道就……”
他神色意味深长,商玦当即眸色一深闪出一点机锋,君冽话头一断不敢再说,轻咳一声笑道,“好好好,我知道我该走了……”
说着话,君冽便朝着门口踱去,眼看着就要走到门口,他脚步忽然一顿。
商玦不知他还有什么幺蛾子,正挑眉一瞬便听君冽用全然不同的严肃语气开了口。
他问,“你和我们,是站在同一边的吗?”
商玦目光一转落在君冽的背影上,顿了顿才点头,“是。”
只一个字,君冽站在原地略一思索才点了点头,“那好。”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那好”到底是什么意思也颇为耐人寻味,然而商玦并不在乎君冽到底在买什么关子,他也转身进了内室,今夜的淮阴侯府注定不会平静,同样不会平静的还有朝夕的心,杀死洛灵修的是凤朝暮,他留下的那个印记又是什么意思呢?
朝夕从浴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商玦在书案之后写着什么,她本不愿去管,可商玦听到动静头也不抬的道,“你过来。”
这内室只有她二人,自然是在喊她。
朝夕头发半干,带着一身水汽站到了商玦对面,商玦本来心无旁骛的写着东西,朝夕刚一靠近他便抬起了头来,刚沐浴过后的朝夕美艳不可方物,商玦猛地想到了适才君冽那意味深长的问话,他敛了敛眸,将手下的宣纸递了出去,“你看看。”
朝夕疑惑的低头,这才发现商玦适才不是在写而是在画!
朝夕从未看过商玦作画,此刻所见便知他画工极好,雪白的宣纸上落下的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图腾,一把造型精致的剑被两股藤蔓环绕缠裹,那藤蔓的叶片好似蛇鳞,不知怎么就给人一种十分诡异的邪气感,朝夕挑眉,“这是什么?”
商玦扫过那图腾,放下笔,“洛灵修尸体之下发现的,是杀死他的人故意留下的,你可认得此物是什么?倘若真是大公子所为,他留下这个是为了什么?”
朝夕皱紧了眸子,紧紧的盯着那图纸看了片刻,却是摇了摇头。
“我认不出这是什么,看这把剑,似乎和淮阴侯府有关?”
商玦凝眸,“可是洛舜华说他并不认识这个东西是什么……”
朝夕眉头一挑,“哥哥绝不会无端留下这个,洛舜华……或许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