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暮染见邱志离开,上前坐到他腿上,“是来寻仇的。齐大人?和先前的刺杀有没有关系?”
“不是同一波。”宋钊去亲亲她的脸颊,“不用担心,没事的。”
他不愿意多说,她也就不多问。他有他处事的方法,何况这些朝中的事,她如今也插不上手,搞不好还会帮倒忙。
夫妻俩整个下午就没再出屋,清静的腻歪在一块儿,下下棋,看看兵书。赵暮染发现宋钊过不忘的本事极好用,缠着他画了许多布阵之法,都是宋钊这些年从书本中或偶然见着的。
到了傍晚,宋钊为她批上纯黑的斗篷,“我们乘马车出城,到城门时天色就暗下来了,他们检查发现不了。”
他做事极为神秘,赵暮染将想个究竟的心思又压下去,跟着他暗中出了府。
到了城门的时候果然如他所言,守卫军撩了帘子检查,两人披着斗篷贴着一边车壁,前边被乔装打扮的三名侍卫遮得严实。是一丁点也没被发现。
帘子放下后,外边传来车夫给守卫军塞银子的动静,赵暮染撇了撇嘴。都检查过了,还浪费这些钱做甚。
宋钊就伏在她耳边道:“明日还会赶到傍晚进城,先给了买路钱,他们就不会再检查了。”
从小在庆州横着走惯了的女郎吃惊。
居然还有买路钱一说,那庆州那些守卫军有干过这样的事吗?!
宋钊一眼就看出她所想,笑了出声:“都城与庆州不同,岳父大人治军手段也无法钻空隙。”都城这边的**,是因为多方势力造成的。
赵暮染想想也是,是她少见多怪了。
马车一路就往西边去,赵暮染对都城的印象模糊,只依稀记得西边倒是有个名声非常响亮的寺庙。
不过他大半夜的总不会带她去上香吧。
作者有话要说:宋二郎:嫂嫂人美身手好。
染染骄傲脸。
宋钊阴沉脸。
次日,宋二郎鼻青眼肿脸。
某呆摊手:某人醋性就是那么大。
宋二郎哭:醋到小剧场也要揍我一顿。
第43章
“殿下, 不久前传出消息, 宋钊在护国公府遇上刺杀。”
“刺杀?”大皇子赵文弘看着天边最后一丝暮色被吞没, 有些意外, “何人指使?”
护国公府多少年没有出过这样的事了。
禀报之人回道:“人送到了刑部, 是与前中书侍郎齐大人有关, 那人招供是为了给齐大人一家报仇。”
“倒是有血性。”赵文弘闻言夸赞一声,眼中却是有着嘲讽之色。
血性是有, 但那也不过是白送一条命。宋钊是什么人, 能让人钻空子的话, 他早死了八百年了。
赵文弘说着, 又问:“可知是怎么混进去的?”
“是因为护国公府今日认亲, 所以才从外边请了一个杂耍班子,那人就那么混进去了。但那个杂耍班子没被连累, 估计是因为与文颐郡主新婚,不想招晦气, 才放过了。”
“暗中将那个班子的班头带来,我问几句。”
属下应声,转身离开。一直在室内的青袍青年此时道:“殿下这是想问什么, 觉得那人混进去有蹊跷?”
赵文弘侧头看去, 视线在青年脸上转了一圈, 落在他右眼那颗殷红的泪痣上,笑笑:“总是要报些希望的,也许是突破护国公府的一道防线呢?”
那青袍青年也笑笑,目光渐渐凌厉。
护国公府内发生刺杀一事, 不但是赵文弘这边得到消息,最先知道的便是舜帝。他听了禀报后,面上神色时喜时沉,来回交换,最后却又是变得扭曲。
――现在还不是时候,宋钊可不能死。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里,赵文钧正与曹淳父子在书房暗室密谈。
赵文钧在妻子滑胎后,整个人都阴沉不少,曹大人跟他说话免不得再三琢磨,何况他本就心虚着。
“你们究竟是怎么取信的赵暮染,都这些日子了,她没有再和你们联系?”
曹大人沉默,看了一眼抓着把糕点往嘴里送的儿子,在案下狠狠掐他一把。曹淳吃疼,险些被噎着,忙端茶灌下去,朝阴着脸的赵文钧道:“殿下,我已经按你的话转告了郡主殿下,殿下也说她知道了。若是有事,她一定会让人来找我。”
曹淳睁着眼说瞎话,说话间,还想起在船上被赵暮染虐待的日子,肚子好像又饿了。
吃不饱的日子,简直噩梦一般。
话落,曹胖子又将一碟点心端到跟前,继续往嘴里塞。
赵文钧看着他跟头猪一样,说两句话就继续吃,脸色更加难看。曹大人只能打哈哈道:“殿下,我看郡主殿下也不是十分好糊弄的样子。她曾在宫中那样对殿下您,也许也是一种试探,我觉得殿下若是真想要拉拢安王府,不若做些雪中送炭的事。”
雪中送炭。
赵文钧瞬间就明白了曹大人的意思。
如今安王正在边陲与夏国交战,确实嘴上说什么,都不如去实际做些什么。
安王府的人确实也不是好糊弄的。
他想了想,咬牙道:“我会让人给皇叔送份大礼过去,你们以这个理由,看能不能引赵暮染见我一面。”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曹大人闻言强忍住笑意,答应下来,然后一手就拉着还在胡吃海喝的儿子要离开。曹淳挣扎了两下,又去桌案上抱了碟糕点,这才跟着自家爹暗暗离开王府。
他肥大的身躯好不容易塞进马车,曹大人听着马车底板咔擦作响的声音,脸黑得不行:“你再吃下去,马车都要装不下你了!”
“没事,儿子我再胖也身手灵活。”
曹大人听着他含糊不清的声音,气得一拳头就砸过去,但砸在他那身肉上,就被软软弹了回来。就跟砸在棉花团上。
曹大人脸色更臭了。
他忍了忍怒意,才开始说正事:“你这两天就给我联系宋钊和文颐郡主,如今我让二皇子下一通血本,应该能要回一些东西。这是第一件事,后面还有两件,希望他们真的能信守承诺,三件事过后真的不会再为难我们曹家。”
曹淳闻言苦了脸,“我不要去,那就是个女魔头,女煞神,见听到她的名字我肚子都打颤。”
他就没见过那么能折腾人的鬼见愁。
曹大人被他气得直接一接又踹了过去,厉声道:“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去,我让府里一粒米也不给你吃!”
自从饿过肚子,不吃东西无疑就成了曹淳的极大弱点,他哀嚎一声,只能委屈巴巴地应了。
而庆州那边,安王不知有人要给自己送大礼,却先是收到了宋钊在回都城中安排的大礼――杨家买的粮食都秘密运到了。
除去粮食,还有一批精铁做的武器。
安王看着已是六旬的杨老太爷,一时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老人一路风尘仆仆,发白的头发都被染成了灰色,满面疲惫。安王忙吩咐人带着杨老太爷下去梳洗歇息,又派了医工过去候着,好给老人号个平安脉。
杨钦跟在自家祖父身后,在进帐营前,回头看了眼那双目充满感激的男人。
他艰难的转过头,手掌握成了拳。这些都是杨家功劳,都是他父亲与祖父功劳,为什么还得冠上宋钊的名号,安王这感激也对宋钊有一份吧。
他心间在此刻无比怨恨宋钊,明明如今他才是杨家一脉的梁柱。
“二郎。”
杨钦正想得出神,突然听见老人喊自己,他一个激灵,忙敛了心中的不忿。
“祖父。”
“你还在怨君毅?还是在怨郡主殿下?”
老人的话让杨钦太阳穴突突土跳,老人用极严肃的目光看过来,“如若你心中仍存着怨恨,以后杨家的事,都不须要你再参与。”
“祖父,我没……”
“你闭嘴!”杨老太爷见他想辩驳,极厉斥道,“我能分辨真心假意。安王殿下,不……即便是郡主殿下都经历过你想像不到的残酷,他们最厉害之处是洞察人心,所以你只要有一点异动,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郡主殿下忍你忍到杨家才发作,是看在你大堂叔的份上,那个真正杨家当家做主的人份上。我跟你说过……”
“――杨家不管以后如何,当家做主的都不会是我,更不会是你!这话,也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你还是想不明白,对你而言就是祸事。”
老人说到最后,是痛心跟失望。
这个孙子是他一手带大的,对他远比二房那两位孙儿更用心,但他学到的竟只是自命不凡。老人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教导方式错了,他原为以,这个孙儿能助杨家重新复起,如今……他这般执迷不悟。
杨老太爷有些不敢再想往后。
这时送水与吃食的士兵前来,他敛了怒容,去洗漱,只留下呆怔地孙儿立在那。
安王妃也听闻杨家送粮草来的事,安王一回帐,就满面喜色迎了上前:“你往前还百般看不顺女婿,我就说他待染染绝对是真心的。”女人看男人,那才是一看一个准。
安王本也是满心欢喜,一听妻子夸上女婿,脸上瞬间就变为阴恻恻。
“哟,这什么表情。还不让人说真话了?”安王妃见此也冷笑。
安王嘴一撇,忙又换上讨好地笑去揽住妻子,“不不,王妃想说什么说什么,我都听着。”听不听进去就是另一回事。
尽管这就是事实。
再说了,岳父和女婿自古以来都是敌对的,那臭小子拐了他女儿,讨好他也是天经地义的!
安王想着又不爽地冷哼一声,安王妃好歹跟他那么多年夫妻,哪里不知道他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毛病,伸手去掐他腰间的软肉。直掐安王咧嘴又不敢反抗。
掐拧了好大会,安王妃终于气顺了,才和他说:“不知道染染现在怎么样了,这都快过一个月了,搞不好你也要当外祖父了。”
安王顿时就暴了粗口:“艹。”
安王妃:“……”
这人果然是没救了,安王妃觉得跟丈夫真的没法沟通女儿女婿的事,索性不理他,转身坐回椅中,开始裁剪小衣服。
安王身子发僵地站在原地许久,然后目光落在妻子手中那精致小巧的衣裳上,一言不发转身。
安王妃喊他:“又干什么去?”
“我…我去联系臭小子那边的人,上回听他们出了关不远处有伙喜欢打家劫舍的王八蛋。”
“要是离得太远,你就别出兵了,万一夏国真要打过来,可不是开笑的。”安王妃闻言提醒一声,他们现在又不缺那点钱。
安王点点头,心中却想,他不出兵可以让薛冲那怂包去嘛。万一真有外孙了,以后开销会很大吧。
安王不自觉咧了嘴,侍卫见着他都被吓一跳。
――那个笑得贼兮兮还透着傻气的男人是他们英明神武的安王殿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