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喜乐读书读得头晕脑胀,有几次他都想要一头钻进书里去,索性变成书里的纸书里的字书里的水印子。
听到华大小姐说要再给他送书过去,他吓得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天呐,吓死他了。
大柱子出马,不,出狗,一狗顶一堆衙役。
沈逍先是派人到阿黛家里拿了严德宝的衣裳给大柱子闻了,接着便放了大柱子在珍珑馆里四处查找,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大柱子便找到了埋尸体的地方。
令人吃惊的是,严德宝的尸体上竟然遍布伤痕,看上去像是被乱棍打死,而不是一刀致命。
严德宝的尸体交给骆仵作查验,华静瑶对沈逍说道:“看来严德宝在临死之前被严刑逼供了,隆安郡王想要知道的,是不是与徐老帝师有关的?”
严德宝最后放出的消息,就是他查出徐老帝师在大理寺里喝过一碗玉米渣粥。
没等沈逍回答,华静瑶便道:“我要再审阿黛。”
阿黛是严德宝的女人,严德宝虽然谨慎,但是阿黛还是暗中记下了一本册子,这是一个极有心计的女子。
第三六七章 查到了
重审阿黛的过程非常顺利,阿黛提供了两个名字,一个叫严顺,是严德宝的长随,只是阿黛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了,严德宝说他回昌平庄子了,可是根据史乙在昌平查到的消息,严德宝和他的人这一个月来都没有回去过。
另一个人叫高万昌,是贡院后街高记笔墨铺的老板。
阿黛从未见过高万昌,但是有一次严德宝喝得醉醺醺回来,大骂高万昌是小人得志,还说若没有他,高万昌现在还是个穷衙役,现在居然还敢和他狮子大开口。
当时阿黛趁着严德宝的酒劲儿,还曾旁敲侧击,问他高万昌是谁,严德宝便说是开笔墨铺子的,还说高万昌以为在贡院后街开铺子,认识了不少读书人,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也敢开口和他要银子……
华静瑶留意到,严德宝曾经说过,高万昌以前是个衙役。
衙役分为好几等,或是捕役,那将来说不定还能混个八、九品,可若是下等的衙役,情况就不一样了,做了衙役,有了儿子甚至不能科举入仕。
严德宝对高万昌似是非常鄙夷,所以高万昌以前很可能就是个下等衙役。
尹捕头得知后,立刻摇头:“顺天府的衙役我全都能叫得上名字来,顺天府没有过叫高万昌的,至少最近十来年没有。”
华静瑶略一思忖,道:“那就查查大理寺有没有过叫高万昌的衙役,或者不叫高万昌,姓高的也行,他可能会改名字,找人打听打听吧。”
华静瑶原本以为要等到几天后才能有消息,没想到只用了一个时辰,尹捕头便打听到了。
大理寺那边的一名评事,与尹捕头算是酒友。评事听说要查高万昌,立刻问道:“你说的高万昌,是不是在贡院后街开笔墨铺子的那个?”
尹捕头大喜,连连稳是,问道:“你认识他?他以前在大理寺当过差?”
“对啊,他以前叫高磨盘,就是我们大理寺的一名衙役,后来辞了差事不干了,前两年我在贡院后街的一家笔墨铺子里遇到他,才知道他发达了,竟然开了笔墨铺子,赚读书人的钱,还改了个体面的名字叫高万昌,他那铺面可不小,生意也挺好,真没想到,一个衙役还能有这么大的出息。”
尹捕头连忙再问:“高万昌是什么时候辞去差事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当然记得,有五年了吧,对,就是……”评事说到这里,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就是科考案的那一年。”
贡院后街与顺天府离得并不远,华静瑶没让尹捕头带人过去,毕竟现在不是去抓犯人,而是要把人悄悄带回来盘问。
史甲和史丁带了几个人去了贡院后街,也不知道史甲用了什么法子,悄无声息地把高万昌带回了顺天府,他们离开的时候,高记笔墨铺子还在正常营业,快过年了,卖得最好的就是写春联用的大红纸。重审阿黛的过程非常顺利,阿黛提供了两个名字,一个叫严顺,是严德宝的长随,只是阿黛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了,严德宝说他回昌平庄子了,可是根据史乙在昌平查到的消息,严德宝和他的人这一个月来都没有回去过。
另一个人叫高万昌,是贡院后街高记笔墨铺的老板。
阿黛从未见过高万昌,但是有一次严德宝喝得醉醺醺回来,大骂高万昌是小人得志,还说若没有他,高万昌现在还是个穷衙役,现在居然还敢和他狮子大开口。
当时阿黛趁着严德宝的酒劲儿,还曾旁敲侧击,问他高万昌是谁,严德宝便说是开笔墨铺子的,还说高万昌以为在贡院后街开铺子,认识了不少读书人,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也敢开口和他要银子……
华静瑶留意到,严德宝曾经说过,高万昌以前是个衙役。
衙役分为好几等,或是捕役,那将来说不定还能混个八、九品,可若是下等的衙役,情况就不一样了,做了衙役,有了儿子甚至不能科举入仕。
严德宝对高万昌似是非常鄙夷,所以高万昌以前很可能就是个下等衙役。
尹捕头得知后,立刻摇头:“顺天府的衙役我全都能叫得上名字来,顺天府没有过叫高万昌的,至少最近十来年没有。”
华静瑶略一思忖,道:“那就查查大理寺有没有过叫高万昌的衙役,或者不叫高万昌,姓高的也行,他可能会改名字,找人打听打听吧。”
华静瑶原本以为要等到几天后才能有消息,没想到只用了一个时辰,尹捕头便打听到了。
大理寺那边的一名评事,与尹捕头算是酒友。评事听说要查高万昌,立刻问道:“你说的高万昌,是不是在贡院后街开笔墨铺子的那个?”
尹捕头大喜,连连稳是,问道:“你认识他?他以前在大理寺当过差?”
“对啊,他以前叫高磨盘,就是我们大理寺的一名衙役,后来辞了差事不干了,前两年我在贡院后街的一家笔墨铺子里遇到他,才知道他发达了,竟然开了笔墨铺子,赚读书人的钱,还改了个体面的名字叫高万昌,他那铺面可不小,生意也挺好,真没想到,一个衙役还能有这么大的出息。”
尹捕头连忙再问:“高万昌是什么时候辞去差事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当然记得,有五年了吧,对,就是……”评事说到这里,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就是科考案的那一年。”
贡院后街与顺天府离得并不远,华静瑶没让尹捕头带人过去,毕竟现在不是去抓犯人,而是要把人悄悄带回来盘问。
史甲和史丁带了几个人去了贡院后街,也不知道史甲用了什么法子,悄无声息地把高万昌带回了顺天府,他们离开的时候,高记笔墨铺子还在正常营业,快过年了,卖得最好的就是写春联用的大红纸。回了顺天府,他们离开的时候,高记笔墨铺子还在正常营业,快过年了,卖得最好的就是写春联用的大红纸。
第三六八章 高磨盘
依大周律,娼、优、皂、隶均属贱籍,为贱籍者,子孙三代不得科举。
高万昌以前做过衙役,但他出身民户,身家清白,与罪囚佥充的又有不同。因此,像高万昌这样的身份,从大理寺辞职时,只要有所在衙门出具的证明书,再由保长出具的良民书,便能到户籍所在的衙门里申请改籍,高万昌开了铺子,那便属于商户。
大周朝商户的地位有所提高,子孙后代可科举可入仕。
但是如今高万昌卷进了这个案子,即使罪不至死,若是杖责打打屁股也就罢了,可是一旦判了徒刑或者流刑,其后代子孙亦是三代不能科举,且,这种情况下是永远无法更改的。
因此,华大小姐许给高万昌的条件,便是保证他的儿子能够继续读书正常科举,这条件看似平平无奇,可是对于高万昌而言,却意义非凡,无论高万昌以后如何,高家后代不堕贱籍,子孙还有出头之日。
高万昌瞪大了眼睛,这个小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她居然敢许下这种条件?
“你当真?”高万昌问道。
“当真。”华静瑶微笑。
“你是何人,你真的能办到?”高万昌还是不信,眼前的小姑娘只有十几岁而已。
华静瑶正要开口说出自己的身份,她是谁谁谁的女儿,谁谁谁的外孙女,谁谁谁的外甥女。
可是沈逍却抢在她前面开口了:“不仅她能答应你,我也能,我姓沈,排行第四,我永国公府世袭罔替,御赐一等爵,可有资格保住你儿读书人的身份?”
高万昌吃了一惊,永国公府排行第四,这不就是前些天抬着死人逛大街闹得沸沸扬扬的沈四公子吗?
永国公府万顷地里硕果仅存的独苗苗。
既然这位是沈四公子,那么这小姑娘十有八、九就是那个会破案的华大小姐了。
行吧,他刚刚真是小看了这两个半大孩子。
高万昌活到三十多岁,若是还不明白投胎的重要性,那他就是个傻缺了。
有些人的起、点便是大多数人奋斗一生也无法达到的终点。
“好,我信你们,我说,我全都说。”
前面有被活活打死的严德宝,面前有能保住他儿子的两位小贵人,他要怎么做,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五年前,考题案事发,大理寺连夜收押五位出题的大人。大理寺卿王敬余,江湖人称王犟驴,此人虽犟,但却不是傻。这五位出题的人个个德高望重,虽然被关进大理寺,可是却不能在大理寺里出半分差错。
得知皇帝次日会来听审,王犟驴便将这五个人分开收押。
他们没有被关进牢房,而是王犟驴让人临时腾出了五间屋子,让这五个人住了进去。
这五位是半夜来的,次日上午皇帝听审,在圣驾未到之前,大理寺少卿让高磨盘到外面买来朝食,可是这五位大人谁也没有吃,五份朝食端进去,又原样端了出来。
高万昌当时不叫高万昌,他有一个非常具有乡土气息的名字,高磨盘。
见五位大人不肯吃饭,高磨盘只好去禀报大理寺少卿,少卿听说以后,也没说什么,他已经尽心了,人家不领情,他也没有办法啊。
高磨盘从少卿屋里出来,重又回到关押这五个人的地方。五位大人都是在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在此案尚未问审之前,即使是大理寺,也要给他们留一份颜面。
因此,五位大人暂待的地方,并没有很多人把守,一是大家都知道,这五位大人绝不会在这个时候逃走,否则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二是这五位都是一把岁数了,走几步都要气喘吁吁,即使他们想逃,也没有那个本事。
负责看管这五位大人的,是张寺副和包括高磨盘在内的两名衙役。
高磨盘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另一名衙役牛宝,却和张寺副撞个满怀。
张寺副从徐老帝师屋里出来,高磨盘恰好走过来,只听咣当一声,张寺副手里拿着的碗掉到地上,摔成几半。
高磨盘吓了一跳,连忙向张寺副道歉,弯腰捡起两片碎碗。
他看到碗里还有没有全部喝完的玉米渣粥。
高磨盘心里疑惑,少卿让从外面买回来的朝食,是由他一份份端进去,又一份份端出来的,的确是有粥,可那是大米粥,他记得没有玉米渣粥啊。
“对不起啊,张寺副,真不好意思。”高磨盘忙道。
张寺副的脸色很难看,他手忙脚乱地把其余碎片捡起来,看都没看高磨盘,便匆匆往前走,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把高磨盘手里的那两块碎碗劈手夺过。
寺副虽然是从六品,可是这位张寺副一向没有架子,平素里对他们这些衙役和言悦色,有时还会和他们摆摆龙门阵。
高磨盘从未见过张寺副这般失态,他想起那碗里没有喝完的玉米渣粥,追上几步,问道:“张寺副,这玉米渣粥是哪来的,莫非是徐老帝师家里送来的?”
“嗯,你去忙你的,这些事情不用你管。”张寺副冷冷地说道。
高磨盘摸摸后脑勺,他是不是有点多嘴多舌啊。
张寺副拿着碎碗,没有回他办公的屋子,而是直接去了茅厕,想来是要顺便把碎碗扔掉吧。
高磨盘不明所已,正好看到另一名衙役牛宝往这边走来,他便问道:“徐老帝师家里来送饭了?”
牛宝皱眉,说道:“没有啊,王大人不是说了吗,若是这几位大人府上来送饭,一律不收,让他们回去。”
高磨盘心中一动,刚刚他也问过张寺副,可是张寺副并没有否认啊。
“那你刚才去哪儿了?”高磨盘又问。
牛宝道:“张寺副让我到前头问问,圣驾这会儿从宫里出来了吗?我去问了,前头也还没有得到消息,想来是还没有出来。”
高磨盘心中疑惑更深,圣驾有没有从宫里出来,这关他们什么事?圣驾若是到了大理寺,王大人自会派人过来,他们只负责看管,别的不用他们操心,张寺副应该比他们更清楚吧,为何还要打发牛宝去问呢?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张寺副的声音忽然传来,高磨盘回头一看,原来不知何时,张寺副已经从茅厕回来了。
“没啥,老高问我是不是徐老帝师家里来送饭了,我说没有。”牛宝是个直肠子,张寺副一问,他便原原本本说出来了。
张寺副眸光深沉,意味不明地看了高磨盘一眼,淡淡说道:“圣驾快来了,你们不要凑到一起聊天,免得耽误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