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阁嗯了一声,又道:“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遇见的地方吗?你以后就去那里,我每天给你抓鱼,你要是不开心了,就来找我,我会一直都在的。”
谢冬清使劲点了点头:“也别抓太多,不然他们会说……算了。”
她沉默了。
梅阁微微皱眉,看了一晚上的戏,他也能从对话里了解到谢冬清的处境。
家中应该只有她一人,在这种环境里,很容易被人欺负。
他刚刚看到自己帮谢冬清捕到的鱼,都在邻居家门口挂着。
还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再次歇息完,谢冬清挽起袖子,说道:“来吧,最后一段路程!”
梅阁想了想,用鱼尾拍了几下沙滩,说道:“给你鼓掌加油!别不开心,你笑起来才好看,真的。”
谢冬清露出了笑容。
梅阁微微笑了一下,又问:“你把我放走了,要是你邻居问起来怎么办?”
谢冬清说道:“不怕的,我回头就把沙滩上的痕迹都填平,就说我不知道,他们就是真怀疑是我干的,也拿不出证据来。”
“你自己小心点,明天一定要来找我。”
“嗯。”
海浪声阵阵。
月光下,有两个人拿着鱼叉偷偷翻进海生家的小院子,看到散落的绳子和空荡荡的院子,两个人愣住了。
年轻一点的轻声问道:“爹,鱼呢?”
老一点正是村长,他见谢冬清的住处屋门大开,又见地上的拖痕顿时了悟,说道:“去海边,准是让小丫头给放跑了!”
村长儿子急速跑到海边,谢冬清刚把梅阁拖到海浪边缘。
村长家儿子举着鱼叉,匆匆跑来,喊道:“不许走,回来!”
他的出现让谢冬清吓了一跳,眼见鱼叉要穿透鱼尾,她慌忙转身去护。
梅阁一惊,把她拉了过来。
村长儿子的鱼叉扎伤了鱼尾,海浪打来,伤口被海水一激,钻心的疼。
梅阁心道:果然,又要受伤。
村长儿子再次拔起鱼叉,钉住了鱼尾。
一阵剧痛袭来,梅阁疼昏了过去。
谢冬清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放他走!”
她去拔鱼叉,却被村长家儿子按住,“冬清,冬清你不知道,这家伙用处大着呢!放他回海里去,咱什么好处都得不到,但要是把他送到城里去,咱村就富了!你可不要断大家伙儿的财路。”
“不行!你们怎么能这样!放他走!”谢冬清挣扎着还要去拔鱼叉,村长儿子一着急把她扛了起来,扛到肩膀上,哄道:“小丫头你别闹,懂事点。赶明儿我做了大官就娶了你,趁早让你摆脱那个活死人,你要怕村里人说闲话,咱就住到城里去,让你当官夫人,出门坐小轿身边有人伺候,再也不用你出海打渔干活劳累了。”
谢冬清一口咬到他肩膀上。
村长儿子嘿嘿笑着,说:“好丫头,再使点劲,痒痒着呢!”
返回家取板车的村长推着车小跑着过来:“什么时候了还打情骂俏,快把鱼扔上来拴好,你这就走。快点,再晚,海生要是起夜发现了,就走不了了!”
“爹,她咋办?”
“咋办?扔回家啊!”
谢冬清一听,连忙摇头:“不行,带上我!”
她说:“我不闹,我……我知道怎么养他,我早就认识他了。你路上带上我有用。不然他要是半路死了,你们什么都要不到!”
“行咧!爹,我就带上她吧,她姑娘家的比我心细,用处大着呢!”
村长知道儿子在想什么,默了好久,他呵呵笑道:“臭小子……好了,你也甭编理由了,带上她赶紧走吧。”
村长儿子放下谢冬清,眉开眼笑拔了鱼叉,把梅阁往板车上一抛,又把谢冬清抱上板车,自己拉着车,一路小跑着出了渔村。
出了村,谢冬清拍了拍梅阁,梅阁并没有反应。
谢冬清脑袋贴在梅阁胸口,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后,稍稍松了口气。
鱼尾上的鱼鳞有几片翻了起来,伤口很深,谢冬清瞧着他尾巴上的伤,自己的心抽着疼。
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说,不值得,不值得……
她捂着梅阁身上的伤,轻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海洋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儿,把鱼叉放在了板车上。
再拐个弯就到县城了。
谢冬清想,要不就豁出去拼劲全身力气,像叉鱼一样对付村长儿子,之后把板车抢过来?
可……可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她不能杀人啊!但是现在不救梅阁,等村长儿子到了县城,把梅阁送给官老爷,她就再也没办法了。
村长儿子一边跑一边说:“冬清啊,我们带着他,不好去人多的地方,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所以等会儿咱就在路边歇,我带的有帆布,等天大明了,咱就把他盖起来进城。”
谢冬清狠了狠心,默默把他放在板车上的鱼叉往自己手边挪了挪,轻声回道:“好,我听海洋哥的。”
她要救梅阁,这次就……豁出去了!
村长儿子嘿嘿笑了起来:“我就说嘛,咱村里的姑娘,我就瞧上你了,又温柔又听话!”
谢冬清的手碰到了鱼叉,她垂下眼,却对上了梅阁的目光。
谢冬清差点惊叫出来。
梅阁悄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试着轻轻动了动尾巴。
仍然疼,但比刚刚好多了。
梅阁轻轻吸了口气,指了指鱼叉。
谢冬清一愣,点点头,默默把鱼叉推到了他手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吉日,一年一次的生日,和老孔一天,哈哈哈。
所以必须放上我的贺礼:小剧场!!
――――――――关于吵架――――――――――――――
婚礼上,谢冬清曾经发表过自己对于婚后生活的构想。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起生活。吃饭睡觉打豆豆什么的,偶尔闲得慌了,就吵吵架,联络一下感情。”
梅阁:“……”
此言一出,不仅是新郎,众位亲友全都沉默了下来。
之后,不知哪位女士先笑为敬了,于是大家一边鼓掌一边乐。
梅爸乐道:“这姑娘哈哈哈哈哈哈。”
谢父对谢母说:“我就说她不靠谱吧!!这场合能这么说吗?!”
谢冬清一脸问号。
大家都在乐什么?这不是夫妻生活常态吗?!难道你们不吵架?我这是幽默的说法,你们笑点怎么这么奇怪?
婚后第一次吵架,是因为家里的猫病了。
谢冬清送猫去医院,焦急地给梅阁打电话,全部未接。
待梅阁回电时,谢冬清已经炸毛了:“梅元朗!你买手机是当闹钟用的吗?这要是家里着火了,你是不是要等我和心肝儿全都化成灰才回电话啊!”
“我今天出庭,才看到。”
“那你怎么不早说?!开庭之前打个电话说一声会掉肉吗?会吗?!咱俩是不是早就商量好的,你要是出庭提审就提前跟我打招呼我找不到人也没这么着急,这是不是你之前说的?!”
梅阁感受到了她的怒火,问:“……你闲了?”
谢冬清:“啊?啥?你说啥?你刚刚有说话吗?”
“有。”梅阁道,“我问你,是不是闲了?”
“你大爷的!”谢冬清噼里啪啦一通联想,终于想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梅阁你敢讽刺我!!你来!你来!你现在就来!咱俩来撕!!今天不撕赢你,我跟你姓!”
“你等着,我刚从法院出来,这就打车过去,大概二十分钟,你可以先写个开撕预案,以免到时候撕不赢我,垂头丧气回家跟你爸说要改姓。”
“你丫还讽刺我!!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谢冬清下战书,“你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要改姓!”
最终的结果。
是梅阁和谢冬清双双九十度鞠躬……向戴着伊丽莎白圈,冷漠看着他俩的猫主子――心肝道歉。
因为二人理论的时候,吵到了猫,猫主子一不高兴,炸毛跳了起来,赏了每个人数十下猫拳。
很久以后,谢冬清在微博上随手写了条内心状态:最近闲的都要长毛了。
过一会儿再刷,发现有两条评论。
第一条:“那就找梅哥吵架去啊23333!”这是卫坤。
第二条:“想吵架吗?你想个话题,我回去跟你吵。”这是梅阁。
哦。
谢冬清关掉微博,看了眼日历。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玩这个梗,有意思吗?哼!
――――――关于睡前故事――――――――
刚结婚时,谢冬清发现,梅阁搬来的一堆司法专业考试用书练习题中,混着一本画风完全不同的书。
安徒生童话。
薄薄的一本,封面上面画着一只穿着衣服的大老鼠和缝补白裙子的金发女孩,原本白色的封皮早已泛黄,看来这本书年代久远。
谢冬清好奇问他:“这是什么?”
梅阁以为她问封面上的图,高兴回答:“拇指姑娘。看不出来吗?你是不是把安徒生童话都忘光了?要不要我给你讲?”
谢冬清:“……”
她好像……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梅阁,眼睛都亮了。
于是谢冬清回答:“没看过,你给我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