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没有生病吧?”
“没有,现在看来很健康。”
莫澜点点头。他站起来道:“继续努力,等过完新年,就可以养乌龟了。”
“真的?”
“反正也是我来料理,你负责陪它们玩、跟它们聊天就好了。”
莫澜兴奋地跳起来抱他:“一言为定,到时候可不许反悔。我要养两个,还要看它们□□产卵!”
程东啧了一声:“别得寸进尺啊!”
她不管,反正他已经答应了。她扒在他背上不肯下来,高兴地在他鬓边吻来吻去。
程东驮着她,任她放肆一会儿,才去掰她圈在他颈上的手臂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她诧异道:“咦,不留下来过夜吗?”
最近无论他们到谁的住处约会,都会留下来过夜,有时候热情厮杀,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仅仅是相拥而眠,像这样气氛好好的,他还被她撩拨得不要不要的,突然就说要回去,还从没发生过。
她绕到他身前:“出了什么事吗?”
程东摇头:“没有,就是工作上遇到点难题,要回去翻翻书。”
他这么说,她也不好再拦他,但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真的,没骗我?真的不是去跟小美眉约下半场?”
他无奈,抬起手摸她头发:“我要是有那精力,也被你榨取干净了。”
“今天还没榨过,不如来一发再走?”
她两手抓住他腰侧的衣服,又磨蹭着撒起骄来。
程东顺势抱住她,脸贴着她的脸,像是喃喃自语了一句什么,恋恋不舍。
他最终还是放开她:“今天太晚了,你忙活一天也辛苦了,早点睡觉。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
她说好,送他到门口,却不肯关门,等他走出门又追上去,踮起脚亲他,一字一句地说:“程东,我爱你。”
不是第一次表白,可悸动一如最初。
他闭上眼又睁开,清晰回应:“我也是。”
爱情里的三字真言,比任何上上签都更安人心。
可他知道那还远远不够。
每次跟她道别都让他想到两人从相识至今的每一次离散,他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普普通通的一段感情,却要经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波折。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在楼下看到客厅的灯亮着,就有了心理准备,一开门果不其然就见秦江月抱手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已经等他回来等了有好一阵子了。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林初蕊也在,见他回来就跑过来:“你回来啦?”
☆、第39章 当时花前风连翩〔1〕
她故意提高了嗓门,还不停地朝他眨眼使眼色。
程东却像没看到,平静地脱下外套挂起,走到秦江月跟前道:“妈,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秦江月也不废话,直接了当地问:“你到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程东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时候回来都很正常啊!再说平时我经常回来的都比今天这个时间晚,怎么不见你问?”
“你一个人好好的我才不问你!”
他轻描淡写地说:“我现在也好好的,值完班,在外边吃了饭才回来。”
林初蕊眼见秦江月要发火,赶紧坐到程东身边打圆场道:“哎,舅妈,我都跟您说了您不信。程东昨天跟我一起值的班,下班本来说好他开车送我到我家去吃饭的,可他车子临时抛锚了要送修,我实在困得不行才先回去的。他这几天都跟我在一起,您这么急吼吼地逼问他,让他怎么说呀!”
“小蕊说的是真的吗?最近你们俩都在一起?”秦江月问道,“那天我到荔河的鸳鸯山去见一个朋友,刚好看到你牵着一个女孩子下山,我看着可不像小蕊。”
林初蕊笑得有点僵:“那个……我们是几个同事一起去的,下山路滑,他应该就是顺手扶一把,不是您想的那样。”
她的手在暗处使劲扯他衣服,示意他配合一下,蒙混过关。
秦江月耐着性子道:“小蕊,你不用帮他,让他自己说。”
其实她也不愿相信他又跟莫澜走到了一起,摆出架势,只要他肯亲口否认,她哪怕自欺欺人也愿意相信他。
可程东沉默半晌,却坦然地说:“没错,我那天也在鸳鸯山,不过不是跟小蕊,也不是跟其他同事在一起。我是跟莫澜一起去的,我跟她,打算复合。”
“什么叫你们打算复合?”秦江月怒气冲冲地站起来,“你也会说你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做事怎么这么不计后果!当初闹得满城风雨,铁了心的要离婚,她倒好一走了之,留下你一个承受了多少不堪,你全忘了是不是?现在她一回来你就要复合……你还有没有自尊心了,我到底是怎么教你的?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老钟的感受啊,啊?”
程东垂眸坐在那里:“我没忘。不止是那时候发生的事,还有之前跟她在一起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也没忘,想忘都忘不了。所以我也不想再勉强自己做我做不到的事情,就这一次,妈,就这一次,你让我任性一回,我要跟她在一起。”
“你、你真是……”秦江月气得发抖,“你们兄妹都是被鬼迷了心窍,存心要气死我!你妹妹当年不听我的劝,非要嫁给梁沉那种花花公子,后来被坑成什么样了?你更本事,撞了南墙都不肯回头,离完婚又要复合,你这是把婚姻当儿戏!”
“莫澜跟梁沉不一样,不要相提并论。”
“在我看来就是一样!”
程东知道争辩也没用,索性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坐着。
林初蕊在一旁有点焦虑地看看他,又看看秦江月,想劝和,却又完全不知从何说起。
秦江月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花板,道:“你非要固执己见是吗?好,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坚持。这个家只要有我在一天,莫澜就别想再进我们家的门。你要学雯雯,那就彻底一点,学她那样抛开这个家,抛开我这个当妈的,去追求你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话就严重了,林初蕊连忙拉住她:“有话好好商量嘛,程东哥刚值完班肯定累坏了,您等他休息好了,脑子清醒一点了再说,好不好?要不……要不我叫舅舅过来接你?”
这局面她已经hold不住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搬救兵。
秦江月铁青着脸要走,程东这时终于站起来说:“妈,婚姻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就像你跟爸爸当年要分开,他工作忙顾不了家固然是一方面,你不也有自己的苦衷吗?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你们的选择,为什么现在你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选择呢?”
“你说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样忤逆的说辞出自最引以为傲的长子之口,嗫嚅着,逼近他道,“你再说一遍。”
程东也深深呼吸:“我意思是,当初我跟莫澜离婚不单是她的错,我也有错。”
秦江月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林初蕊都吓坏了,可程东没躲没避,生生挨了这一下,也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你自甘堕落是你的事,但我跟你爸爸的事,轮不到你来发表意见。”
程东盯着她垂在身侧微微发颤的手,沉声道:“妈,我知道你向来都不喜欢莫澜,可钟老师的事已经平息那么多年了,他自己现在都放下了,莫澜也改变很多,你为什么还反应这么激烈?”
记事以后,父母从来没有打过他,现在因为一段已经过去多年的往事,因为莫澜,母亲竟然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耳光。
这一下还真疼,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有些怀疑的火种也被重新点燃。
他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秦江月却晕倒了。
…
莫澜替同事跑了一趟检察院,孟西城不在,对接的检察官是个新面孔,花了她不少时间。
她这才意识到从那天爽约之后,几乎就没再联系过孟西城,他也没打过电话来。他同事说他休假了,似乎去了国外,手机也关机不通。
她心里多少有些歉疚不安,慢慢踱回办公室,发现林初蕊在前台接待处等她。
“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的,有什么事吗?”
林初蕊道:“是私事,我们能不能另外找个地方谈谈?”
她们到律所大楼对面的城市绿地找了个长椅坐下,莫澜道:“说吧,什么事?不会又是让我把程东让给你吧?”
她现在可是重新在他身上盖了章了,所有权期限顺延,出让什么的,免谈。
林初蕊一改之前嘻嘻哈哈看好戏的模样,脸上带了几分严肃,问道:“你跟程东又在一起了,听说你们打算复合,是真的吗?”
莫澜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从哪儿听来的?”
“他本人亲自说的。”
莫澜敛起笑容:“他亲自跟你说的?”
“没错,不止跟我说了,还有他妈妈。”
莫澜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林初蕊不答反问:“你先告诉我,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这回你有几分认真?还是说仅仅是因为不甘心,只想找回以前的那种感觉,将来怎么样根本无所谓?”
莫澜觉得她的问题荒谬极了:“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样的问题?谁叫你来的,程东他妈妈?”
程东本人不可能叫她来,她更像是代表长辈来谈判的。
莫澜掏出手机:“算了,我们这样问来问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自己打电话给程东。”
她才按了一个键,林初蕊就说:“他不会接的,他妈妈住院了,今天上午要做ct检查,他要陪着她。”
莫澜拧眉:“住院了?”
林初蕊点头,把那晚母子争执的情形跟她简单说了说,又停顿一会儿,才道:“我不否认我喜欢过他,甚至曾经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他终有一天也会看到身边的人而忘记你。直到前天晚上看到他为你据理力争,不管不顾的样子,我才明白真正爱一个人可以到什么样的程度。我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我是到那一刻才确信,也许他和你之间,根本插不进其他人。”
莫澜内心深处也翻腾着,无法形容自己的震撼:“你说,他妈妈打他?”
“是啊,很不可思议吧?”林初蕊讽笑道,“狠狠一巴掌,我都替他疼。我本来是想去帮他解围的,跟他演场戏,就说他正跟我恋爱,混淆一下视线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谁知他根本就不需要,他是想好了要跟家里摊牌的,早就做好了豁出一切的准备。”
她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自作多情,她只是担心他们母子,担心舅舅好不容易拥有的家庭就此分崩离析。
莫澜双手在身前握紧:“那他妈妈呢,医生怎么说?”
“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要住院观察。”
…
莫澜买了鲜花和果篮赶到医院去,本来想打给程东请他代为问候,但转念一想,还是自己找到病房去了。
感情里的一往无前,很容易感染另一个人。程东那么勇敢,她没道理永远逃避下去。
秦江月本人也是医院里少数拿特殊津贴的专家,住院安排在高干病房,非常安静的单人间,在走廊的最里侧。房门是虚掩的,程东和钟稼禾都不在,莫澜轻轻敲门进去,才发现秦江月在睡觉。
她缓步走到床前,把花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秦江月仍闭着眼不声不响,可她并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反倒是两人多年不见,这周遭的空气仍像是凝固一般的沉重。
她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悄悄从病房退了出来。没想到刚出门,就刚好遇上钟稼禾。
☆、第40章 当时花前风连翩〔2〕
两人站在走廊的转角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