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传说中懦弱无能的小庶女,今日让人惊奇到了极点。比起在场的女子,她稚气未脱的容貌或许不出色,但五官小巧也不失精秀。华丽的裙衫下,她身子削瘦,可身姿端庄柔美,髻中的珠宝璀璨耀眼,将她白皙的肌肤衬托得光鲜莹润。
她是没有倾城绝色的容貌,可别有一番甜美,让人不自觉的都想多看几眼。
就连裴文安这个做爹的都没想到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儿居然也有这般引人注目的一刻。心中惊异归惊异,他也没忘记前不久这个女儿大孽不道的摸样,顿时目光一沉,连说话都带着几分冷意,“南赢王呢?怎不随你一同回来?”
裴芊芊也没想过要他的好脸,听他这一问,心里只觉得好笑。想讽刺她不受司空冥夜宠爱?这五伦不分、连儿媳都敢玩的禽兽,好意思讽刺她?
扫了一眼周围神色各异的宾客,她笑得从容大方,“爹,王爷他身子有恙您是知道的,近日来又不小心感染了风寒,今日是您大寿,他怕给您老人家带来晦气,所以就没同女儿一道前来。”
说真的,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到底司空冥夜得的什么病,又是人血又是处子血的,难怪人家背地里喊他‘妖王’,他还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妖怪!
裴文安沉着脸也没再说什么。能说什么?就算宫里设宴,司空冥夜也从来不参与,皇上都对他有特许,他不过是岳父而已,还能不满?
叶敏茹和裴蓉欣母女俩站在裴文安身侧,从裴芊芊进来时,母女俩脸色就冷了起来。见司空冥夜没来,母女俩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冷笑了一瞬。
裴蓉欣看着裴芊芊,美艳无双的脸上挤着笑,“妹妹,自你嫁入南赢王府后就没再回来,爹可是时常念叨着你。今日你回来,可得好好孝敬爹才是。”
裴芊芊回看着她,要不是怕把外人吓着,她这会儿准把裴家十八代祖宗连着一块骂。还‘念叨’她?怕是念叨她去死吧!
周围的人,看穿着打扮都不是普通人,就裴家的势利眼,普通人也来不了这里。她继续端着微笑,保持着自己的端庄从容。
今时今日,她不用再卑微示人,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儿媳、南赢王的正妃,哪怕不受人看重,身份地位都在这里摆着。而面对裴家一群恶心巴拉的人,她也没必要去计较。今日她回来就是想趁机逃走,以后她不再跟这些人见面,他们再如何恶心也碍不了她的眼。
当着宾客的面,裴蓉欣撒娇般的对裴文安道,“爹,您前几日不是说很想念芊芊吗?今日她难得回来,要不让她为您煮碗寿面吧?一来以示她的孝心,二来也能解您的挂念之苦。”
裴文安脸色并不好看,可在看到女儿眼中递来的暗示时,他微微眯眼,笑着点头,“嗯,说起来爹也好久没尝到芊芊的手艺了。”
父女俩这一对话,旁人倒没什么反应,但裴芊芊却暗暗掐起了手心。曾经的裴芊芊别说为他下厨了,就算下厨恐怕裴文安也不会看一眼。
这父女俩唱双簧的背后敢说没问题?
扫了一圈厅里的人,她俏丽一笑,“女儿这就下去为爹爹做一碗长寿面。”
语毕,她翩然转身,端着优雅的步子走向厅外。背对着一群人,她嘴角歪起,心下冷哼。
她敢做面,就怕裴文安这老畜生不敢吃!
一会儿鼻屎耳屎唾沫全给当作料,看恶心不死他!
她带着冷凌直接去了厨房,刚准备进厨房,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站住!”
主仆俩皆冷脸回头。
来人是叶敏茹身边的大丫鬟,叫福彩,裴芊芊脑中的记忆对她很深刻,她跟管家福新一样都是狗仗人势的东西。
不等她开口,福彩指着冷凌厉声道,“你不能去火房。”
冷凌瞬间沉下了脸,白皙的脸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可却毫无血色。
裴芊芊冷声问道,“怎么就不能去了?要我做吃的,总得有人给我打下手才是。”
福彩提防的瞪着冷凌,“你可以去,可她是个外人,不能去。”
裴芊芊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她的意思是怕冷凌这个外人做手脚?抿了抿唇,她朝冷凌道,“冷凌,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冷凌皱眉,“王妃?”
裴芊芊对她笑了笑,“没事的,就厨房做点吃的,你要是不放心就在这里看着吧。”
冷凌还是没松开眉头,阴沉的眸光朝福彩看去,只听她冷冷的嗓音一字一字溢出,“贱婢,记住,她可是南赢王妃!”
☆、【26】、来得及时
别看她穿着打扮没福彩光鲜,一身劲装甚至有点不男不女的感觉,也别看她跟在裴芊芊身后低眉顺眼,真要比气势,绝对不是福彩这些内宅丫鬟能有的。至少在裴芊芊看来,她就不是个普通内宅丫鬟,一般丫鬟要像她这样成天一副没表情的摸样,怕早就被主子拍飞了。
福彩脸色唰的白了。
就连裴芊芊都微微张嘴很意外的看着冷凌。
当然,她骂得很对,这裴府狗仗人势的东西不止一个两个,特别是嫡房里做事的人,哪一个不是长着狗眼和狗胆,叫声‘贱婢’都算好的了,至少还把他们当人看。
福彩气恼不已的指着冷凌,“你……你……你敢骂我?”她可是夫人身边的人,除了老爷、夫人、大少爷和小姐,这府里的人还没人敢给她脸色。
冷凌眯着眼盯着她手指,清冷的眸光刹那间了冷如利剑,裴芊芊清楚的感觉到她气息都变了。眼看有人朝她们这里张望,她拉了拉冷凌的手,“算了,咱们是人,跟狗一样的东西说话,它们听不懂的,何必浪费口水呢。”
福彩漆白的脸又多了一层青色,那两只眼睛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你们……你们……”
裴芊芊压根没把她放眼中,今日来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她如今的身份,她就不信这些狗东西敢当众咬人。相反的,她还巴不得闹点事出来呢,然后让来的宾客都来看看热闹,顺便见识一下裴家养的狗是如何厉害。
不过呢,她也没忘记自己今天回来的目的。她可是为了逃离京城才选择回裴家的,就当自己是好心放过这些垃圾,懒得浪费她时间。
她直接进了厨房。
冷凌也不敢走远,就在原地立着,微眯的眸子暗扫着四处,目的就是防止有不安好心的人靠近这里。
而福新见裴芊芊进了厨房后,指着冷凌,咬着牙对身后几名小丫鬟下令,“把她看好了,别让她乱走!”
小丫鬟们听话的上前把冷凌团团围住。这架势,丝毫没把冷凌当客人,彷如冷凌来丞相府有不轨的企图般。
对她们,冷凌只是扫了一眼,继续把眸光重点放在厨房那边。
这是裴家主院,厨房也不止一处。今日大厨房都被占用了,裴芊芊来的这处只是一个小厨房。不过在她看来也不算小了,两间房差不多有二三十平米,外面是灶台,里面很大的空间是堆柴禾和杂物用的。
见没人跟来,她也稍安了些心,懒洋洋的往柴屋里去。
而就在她刚进柴屋,突然腰间被硬物抵上,从柴房门后走出两名面带冷笑的女子,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威胁道,“敢出声就立马杀了你!”
裴芊芊沉下了脸瞪着她们。
原来裴蓉欣在这里等她呢!
这两个人她熟悉得很,以前跟着裴蓉欣时常到她小院里,她这身体可没少受这两人的欺负。
那话怎么说的,冤家路窄?
“你们想做何?”
“想做何?当然是想你死了。”手握匕首的丫鬟轻蔑的笑着,在她眼中,彷如裴芊芊不是个人,只是一只毫无招架之力的小动物,可以任由她捏死弄死。
另一名丫鬟打量着她今日的穿着打扮,撇嘴嘲讽,“就你也配做南赢王妃?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哼!”
看着她们欺善怕恶的嘴脸,裴芊芊掐了掐手心,还是那句话,“你们想做何?”
手握匕首的丫鬟收住笑,一嘴的恶气,“走,去那边!”
裴芊芊顺着她目光看去,那里有一堆枯柴。
锋利的匕首紧紧抵着她腰腹,她没再出声,依照她的话走了过去。
而就在她走到柴堆前刚转身时,她猛然睁大双眼,只见另一名丫鬟把门后的手拿了出来,手里举着一只小型的火把。脚下有些湿滑,她下意识的低头,这才发现地面已经被泼了不少油。
她不得不再次佩服,裴家人的狠辣无情和胆气!在这样宾客满朋的日子里,他们也能下手,居然想把她烧死在这里!
说实话,她现在是有些虚,毕竟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金刚打造的。只要这里一着火,她被烧着是分分钟的事,哪怕冷凌发现及时,也不一定救得了她。
两个丫鬟满带阴笑,甚至不屑同她多话,相视一眼快速的闪出柴房门,裴芊芊睁大着眸孔看着那火把落在地上的湿油上――
“呼――”油被点燃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柴房中震耳欲聋,那蔓延的光速犹如猛兽的利爪般凶猛。
她用着这辈子都没有过的速度冲出泼油的地面,离开那堆枯柴紧紧靠着土墙,并把脚下的柴渣奋力的踢出去。
可尽管这样,她也犹如处在高温炼狱中,那堆枯柴瞬间点燃,火光冲眼,火声刺耳,像催命声一样让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最要命的是那柴房门也被泼了油,变成了一堵火门。
还有什么地方可以逃?
她不经意的仰头,顿时大喜。
可转瞬她又焦愁不已,这地离房顶有些距离,没个瞪脚的东西,她攀了两次都没成功。
眼看着对面柴堆的火势已经威胁到房梁了,她却还没找到逃生的机会――
“王妃!”突然,头顶传来冷凌的声音。
烈火的声音盖过了外界的一切,可她还是耳尖的听清楚了。两世为人,从来没有哪一刻她是如此的激动和感动。
而就在她哽咽的张嘴准备回应时,头顶剧震,瓦砾像下雨般‘哗啦啦’的落下。
她下意识的抱头蹲在墙角下。
一股飓风突然朝她袭来,她抱着头的手腕突然被抓住,身子顷刻间被人拽起,整个人跌入一具胸怀中。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她猛然睁眼,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呼吸。
她做梦都没想到来救她的人居然是自己声声念念要逃离的男人!
眼泪还来不及流下,她已经被他拦腰带着飞出了这火狱般的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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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总得给咱们小夜夜表现的机会,对吧?
☆、【27】、他的嘲讽
大火依然狂烧着,外面浓烟直漫云天,不少人正朝厨房这边赶来,惊呼的声音此起彼伏。
站在安全的空地上,裴芊芊脑袋埋在男人胸膛上,双手紧抱着他紧实的腰身,许久都没抬头。
她此刻还处在司空冥夜出现的震惊中,要不是嗅着他身上阴沉冷冽的气息,她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缠在她腰间的手臂也一直没松过,而且越勒越紧,紧到她忍不住开口,“你怎么来了?”
“不来难道看着你送死?”头上的嗓音寒彻入骨,还夹着莫名怒气。
裴芊芊心口微颤,抽着鼻子抬起头,撅着嘴道,“你就不能说句温柔点的话?”
司空冥夜瞪着她,冷峻的脸上犹如覆着寒冰,黑袍下的身躯也绷得极紧,哪怕阳光炽热,他从头到脚也没一处能让人感到暖意,语气更是像戳子一样恨不得戳死她,“回去再同你算账!”
裴芊芊咬着唇低下头,莫名心虚。
“三王兄!”
听着熟悉的声音,裴芊芊又抬起头,正欲朝司空澜看去,司空冥夜突然把她脑袋捂回了胸口,“安分些,别乱动!”
裴芊芊皱眉,不知道他是何意思。脑袋上的大手压得紧,她一时也挣扎不开。
“三王兄,三王嫂没事吧?”司空澜跑过来紧张的问道。
“只是受惊过度。”司空冥夜低沉回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