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先射向叶敏茹,脸色不好看,“你怎么在这里的?”
叶敏茹当然怕了,她能活着都是这对夫妻网开一面,还瞒天过海用另一个人代替去她死,她也答应过他们夫妻以后隐姓埋名,绝对不会让人知道她叶敏茹还活在世上。如今见着他们夫妻,她是真心虚又惶恐不安。
“王爷、王妃,我原本藏身在破庙中,因为看到肖芹鬼鬼祟祟的,所以一路跟着她……”
“叶敏茹,你说谁鬼鬼祟祟的?”还不等堂上夫妻俩开口,肖芹立刻反斥着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凶恶,“明明是你鬼鬼祟祟的进城,是我跟着你身后,你竟颠倒黑白,究竟是何居心?”
“是你颠倒黑白!”叶敏茹不甘示弱的指着她。她不知道京城为何如此森严戒备,也不知道肖芹偷偷摸摸究竟想做何,但直觉告诉她,肖芹这般颠倒事实真相其中一定有古怪。更何况,她现在不想对司空冥夜和裴芊芊撒谎,没那个必要了,不是吗?
“叶敏茹,你真不心虚啊?”肖芹同样指着她,厉声问道,“本来你是该死的人,我们也都以为你被斩首了,可你却还活着。如今你又偷偷摸摸如同做贼一般出现,难道大半夜你出来只是游街?我发现你踪迹,跟着你想看看你到底做何,难道还有错了?”
叶敏茹脸色苍白,有些接不上话。她逃过斩首的事只有面前的这对夫妻知道,总不能让她当着外人的面把这个秘密泄露出来。
但她一时的哑口无言却让肖芹顿时得意起来,指着她朝堂上的夫妻俩道,“王爷、王妃,叶敏茹居然逃过死刑,肯定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如今她还偷偷摸摸的打探城里的情况,实在可疑,你们可千万别放过她啊!”
司空冥夜微眯着眼,静看着她们争执。
裴芊芊也一样,但肖芹最后的话却让她觉得可笑。如果叶敏茹是别人放的,今晚被肖芹指控,或许他们还真会相信她说的。可叶敏茹是他们夫妻放的,肖芹这般指控在他们眼中就是笑话。
不管怎么说,他们不相信肖芹的话,也不相信她只是尾随叶敏茹出现。总之一句话,两个人都古怪!
见夫妻俩静止不动,甚至没任何反应,肖芹看了一眼叶敏茹苍白的神色,突然指着她胸口对司空冥夜和裴芊芊道,“王爷、王妃,我能证明叶敏茹有问题。之前我看她鬼鬼祟祟就现身质问她,她发现我之后心虚想躲,于是我就上前与她拉扯,在拉扯的时候我发现她手里握着一包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当衙役出现时,叶敏茹立马就将东西藏起来了。王爷、王妃,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找人搜她身,一定能发现她的古怪。”
闻言,叶敏茹猛的一震,想也没想的反驳道,“你胡说八道!”被肖芹反咬一口,此刻又听她乱口诬陷,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力证自己的清白,让司空冥夜和裴芊芊不要相信肖芹的话,所以当面开始自己搜自己的身,“我没有藏任何东西!我身上没有任何……”
她激动的话突然中断,只因自己从怀兜里摸出一小团纸包!
看着手中陌生的东西,她眸孔骤睁,被惊得语无伦次,“这……这……这……”
肖芹一下也激动起来,指着她直朝司空冥夜和裴芊芊告状,“王爷王妃,你们看吧,我说得没错吧,叶敏茹她真的很让人怀疑!”
叶敏茹脸色由白变青,下意识的朝夫妻磕头哭诉起来,“求王爷王妃明鉴,我不知道这是何物,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这样的东西!”
肖芹正要继续指控,裴芊芊突然冷声斥道,“够了,都别说了!”
此时,正看了半天‘好戏’的司空南召突然跑向叶敏茹,着实好奇她手里的东西。叶敏茹见状,也没阻拦她抢夺,只是眼泪婆娑的望着他。
打开小纸包,司空南召小脸顿时绷紧,随即就朝她怒道,“好哇,这毒药同井水中的毒药一模一样!原来是你在水井里下毒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
叶敏茹磕头哭了起来,“小世子,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
司空南召气得小胸口一震一震的,突然还要动手,“害了那么多人,你还敢喊冤?”
“南召!”裴芊芊赶紧上前将他拉住。
司空南召回头看着她,气急不已的道,“娘,这女人以前就歹毒,还试图杀我。如今她毒心不改,在井水中下毒害死了那么多人,她不死天理难容啊!”
裴芊芊对他暗使眼色,面上正经的道,“她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我们肯定不会放过她。但此案关系重大,需得禀报你皇爷爷,让他下旨惩罚她,如此才能对百姓有个交代。”
司空南召听着她的话,也把她眼色收入眼中。虽不解自家娘亲的意思,但娘亲的话也不无道理。
“哼!”他朝叶敏茹冷哼,随即跑回司空冥夜身边,“爹,一定要告诉皇爷爷,千万别再放了她!她如此歹毒凶狠,这次一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来人!”司空冥夜也没迟疑,冷声朝衙役喝道,“将叶氏带下去看管起来!待本王奏明父皇之后再斩了她!”
“是。”衙役快速的上前,一左一右架着叶敏茹胳膊往外拖。
“王爷王妃……冤枉啊……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叶敏茹流着眼泪不停的申诉着。
可她哪里挣扎得掉,最后还是被衙役给带走了,只留下她撕心裂肺的申诉声不停的在公堂里回荡。
将这一切收入眼中,肖芹低下头,嘴角不由上扬,得意的笑溢满了双眼。
“肖氏。”司空冥夜冷冷盯着她。
“王爷?”肖芹毕恭毕敬起来,彷如先前凶恶模样的人不是她。
“你助衙门捉拿凶犯有功,本王也就不为难你了。你可先行离去,待本王禀明父皇之后再行嘉赏。”
“……谢王爷!”肖芹愣了一下,随即欣喜若狂的磕头。
“你可以走了。”
“是……谢王爷谢王妃。”肖芹又连磕了两个头,才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朝衙门外小跑离开。
有他坐镇审案,王大人很识趣,一直静静在旁候着、看着。待肖芹走后,他才上前恭敬道,“王爷,既然此事已经水落石出,那下官这就进宫向皇上禀报。”
“王大人且慢。”司空冥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此事没那么简单,本王下令关押叶氏,不过是做戏给肖芹看的。”
“啊?”王大人不解的抬头,表示无法理解。
“王大人,叶敏茹不一定是真凶。”裴芊芊替司空冥夜向他解释起来,“叶敏茹虽然逃过斩首,可我们怀疑她身上的毒药是有人故意栽赃的。”
“王妃的意思是……那肖氏才是真正下毒的人?”王大人是真糊涂了。
也不怪他惊讶,主要是他并不了解叶敏茹为何能逃脱斩首之刑,仅是她的存在就让人起疑。而且就算知道她们两人曾经的身份,他也不了解两人的为人。加上公堂之上,人证物证俱在,这案子已经很清楚了,在两口水井中下毒的人就是叶敏茹。
“王大人,此事还未彻查清楚之前,还望你将今日之事守口如瓶。若有一丝泄露而使真凶无法归案,那后果,我想王大人应该最为清楚。”司空冥夜沉声把话接了过去。
尽管他并没有直接说明谁是真凶,但言语中也透露着另一个意思――叶敏茹是无辜的。
“王爷,您尽管放心,下官知道该如何做。”他哪里敢不从,今日若不是南赢王,城北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就是这样他都忐忑难安,不知道皇上时候会如何治他的罪。他能否保住官位,还得全靠这位了。
“在真凶未捉拿归案之前,你只需派人严加巡视,切不可再发生此类事件。其余的事本王自有安排,相信不日之久就会真相大白。”
“是,下官一定派人多加巡视,绝不让此类事件再发生。”王大人认真回道。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司空冥夜不多留,起身朝自家女儿和儿子各睇了一眼,然后先走向了后堂。
裴芊芊拉着儿子赶紧跟了上去。
关着门,一家三口这才开始谈论起来。
“爹、娘,为何你们觉得姓叶的是被冤枉的?”司空南召也是一脸不解。
“南召,不是我们觉得,而是你爹一直有派人暗中盯着她。如果她有歹心,早就被我们的人发现了。”裴芊芊耐心为他解释起来,“这几个月,她隐姓埋名藏在破庙中的事我们是知道的,也知道她跟她女儿有来往、且天天见面。但除此之外,确实没发现她有何不正常的举动。”
“娘,万一是她女儿唆使她做的呢?”司空南召还是无法释然。
“呵呵……”裴芊芊轻轻笑道,“她们母女虽恢复不了从前的风光,但如今过得也不错。如果叶敏茹一丝反悔都没有,那当初她就不会帮我们‘咬人’了。我看她今日惊慌的模样,显然是怕了我们。凭她曾经的性子,若心有不甘一定会表现出来的。”语毕,她朝自家男人看去,“爷,方便让我去见叶敏茹吗?”
“天色已晚,明日再见也不迟。”司空冥夜沉着脸道,显然是不想她半夜操心。
“可这么悬着我也睡不着。”裴芊芊走过去,拉了拉他的手,“让我去见见她吧,我知道怎么试探出真假。”
“你啊……”司空冥夜没好气的瞪着她,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裴芊芊小心翼翼的扶着墙往里走,司空南召提着灯笼紧跟在她身后,还不时提醒她,“娘,你慢些。”
叶敏茹被关押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看着母子出现,她激动的冲到牢门上,抓着牢门哭诉道,“王妃,我是真的冤枉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才保住一条命,哪里还会再去做那种啥事,你千万别中了肖芹的计啊。她才是那个心存报复的人!”
有儿子掌灯,裴芊芊借着灯光看着她委屈又哀求的模样,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明知道肖芹也在破庙中,为何不早跟我们通报一声?她在破庙住了多久了?平日里你们怎么相处的?”
叶敏茹哭着回道,“我是知道她一直住在破庙中……从她被裴家打成重伤赶出来以后她就被人抬到了破庙里,只是我不敢泄露身份,所以也没跟她相认。没跟你和王爷说,是因为我见她也落魄无依,心想她做不出什么事来。”
裴芊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昨晚肖芹可有离开?她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或者说她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举动?”
叶敏茹想了想,如实道,“最近一阵子肖芹都是晚出早归,她跟别人说是因为自己喜欢晚上出去。至于她接触过哪些人我并不知情,但说起她可疑的地方,应该要数前几天半夜。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乞讨了,居然带回来许多美味佳肴,还分给不少人用。有人也好奇的问过她哪里讨的,但她怎么都不肯说。”
裴芊芊安静的听着,敛紧了眸光,随后又问道,“你之前跟她有身体接触吗?”
叶敏茹赶忙点头,“有的有的!先前她发现我跟踪她,还想对付我……”她突然睁大眼明白了过来,“肯定是我们拉扯的时候她把毒药塞我身上的!那时候衙役出现,我心里紧张,故而没有发现她的动作。”
裴芊芊闷闷的吁了一口气。她不怕叶敏茹说谎,因为她说的这些都可以找破庙的人证实。
见她沉默不语,叶敏茹再次哭着申诉起来,“王妃,我真的是冤枉的,我要是知道自己怀兜里有那种东西,我怎敢当着你们的面自己搜自己啊?”
她这话确实有理。先前她激动的搜自己的身,那不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而是被肖芹刺激到才有的情况。她错愣的那一瞬间他们都看在眼中,这些情绪要刻意伪装也不容易。
“叶敏茹,我能来这里也是愿意相信你的。”她也直接把话挑明了说,“你放心,我们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自然放你出去。”
“真的吗?”叶敏茹停住了哭声。
“难道我和王爷还不值得你信任?”裴芊芊淡淡勾唇,“先委屈你两日,我和王爷自会想办法为你脱身。”
“谢王妃谢王妃……”叶敏茹激动的连声道谢。
“南召,我们走吧。”裴芊芊转身摸了摸儿子的头。
今晚见叶敏茹,也不是没有收获,还是有的。叶敏茹变了,曾经在她身上的那些尖利的针芒都消失了,这些她能清楚的感觉到。
至于那肖芹……
如果下毒的人真是她,这次他们可不会心慈手软再给她活路了!
……。
翌日,司空冥夜派去跟踪肖芹的人回来称肖芹昨夜回了破庙,并未同任何人接触。
同时监视叶敏茹的人也回了话,证实叶敏茹这几个月来行踪可查,除了去崔家乞讨外,并未泄露过自己的身份,也鲜少去别的地方。昨晚破庙走出两个女人,叶敏茹的确走在后面。
收到的消息看似作用不大,但裴芊芊和司空冥夜心里越发有了数,而且想法一致――继续监视肖芹。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当天以及晚上,肖芹一直在破庙中未出,查无收获。
第二日晚上,监视破庙的人总算带回了消息,说肖芹扮成乞丐婆去花楼了。这消息立马让夫妻俩一震,皆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肖芹背后还有人。
“这女人,居然跟瑞庆王府串通作案?还是说她根本就是受瑞庆王府指使在城北下毒的?”裴芊芊憋着一口恶气在房里走来走去。
花楼是什么地方?那是司空黎皓开的妓院!
裴倩云做出那样的事,肖芹都还敢跟瑞庆王有接触,绝对不是因为她大度、大胆,肯定是有目的的。
“人到穷途末路的时候何事都做得出来。”司空冥夜冷冷一笑,倒不觉得奇怪。
“也是,这女人一心醉利,且擅长忍辱负重,想她曾经在裴家的德性就知道了。”裴芊芊点着头,但她同时也有不解,“冥夜,没听你说瑞庆王最近有动作啊,难道他已经开始对我们出手了?”
能用这么卑劣恶毒的手段在城北作恶,早就该猜到是他们那伙了。因为只有他们清楚,毒物对他们一家三口没有用,但对付无辜百姓,肯定能让他们一家三口间接的有所损伤。前天放那么些血,不就证明他们目的达到了吗?
提起司空黎皓,司空冥夜敛着眸光沉默起来。
“怎么了?”裴芊芊过去碰了碰他。
“应该不是他所为。”司空冥夜低沉否决道,“他那人一向心高气傲,且裴倩云之事依然让他耿耿于怀,就连裴文安这几月明里暗里讨好他,他都未曾见过裴文安一面。如果肖芹出现在他面前,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杀了她。就算肖芹有利用之处,可以他的秉性,应当做不到与自己憎恶的人合谋。”
“不是他?难道是白冰冰?”裴芊芊都不多想,脱口而道。
“可能极大。”司空冥夜握着她的手,对她虚虚牵动嘴角,“你安心便是,肖芹虽擅长忍辱负重,但也冲动鲁莽,此事掩盖不了多久。”
裴芊芊叹了口气,也只能耐心等候消息了。
夫妻俩等到后半夜,还是无消息回报,不得已只能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