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又从屋里出来,他走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只罐子。
一只装满了油的罐子。
还有一把火折子。
只见他将油泼在了那被他毁掉的轮椅上与院中的老鸹尸体上,而后吹燃手中的火折子,扔了上去。
火光乍然而起,燃在续断公子周身。
君倾根本就不理会这火是否会将续断公子一并烧了,他只是站到了庭院中,昂头看着顶上的老鸹,沉声道:“回去吧,回吧……”
下一刻,那本是倾压在缕斋上空的老鸹即刻散去。
火苗舔着君倾的衣角鞋面,他并未在缕斋久留,他在离开缕斋前淡漠道:“念在你的香粉帮过朱砂的份上,我放过你一命,不会有下次。”
院子里火苗烈烈,院门处再不见君倾的身影。
青茵看着仍坐在地上的续断公子,轻轻唤他一声:“公子……”
续断公子却是笑了,虽是在笑,然他的笑声里却只有自嘲与伤悲。
离开了缕斋的君倾,嘴角正有血水在慢慢流出,很快就被他抬手用衣袖拭掉。
他走往的方向,并不是回相府的方向。
此时的棠园外,正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探头探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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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好像写血腥的本人写得比较有激情,啊哈哈哈~
早上更新的感觉就是好啊~
☆、064、这儿有人养蛊?
宁瑶站在棠园外,正鬼鬼祟祟地朝微敞的院门里探头探脑,一副想进又不敢进的模样。
那妖人是住这院子吧?今儿看见他进去就没出来过,是住在这儿的吧?
不过,那妖人性子怪得很,万一他只是从这儿进去而已并非住在这个院子,她要是进去的话,会不会被里边的人打死?
看这院子黑漆漆的,里边要不是住着那妖人的话,住着的一定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心狠手辣的人……这般想着,宁瑶不禁咽了一口唾沫,不行不行不行,师父说过,他们师徒呢,穷是穷了点,但绝不能做偷鸡摸狗的事情,擅闯民宅扰民的事情也不可做,这般的话就是贼是匪,而他们是正道人士,这种擅入别人院子的事情万万不能做,虽然她现在就处在一个她根本就不认识的大院子里。
再说了,里边要真是住着个心狠手辣的人,她打不过,绝对打不过,所以,还是别进去的好,还是在这院子外蹲着好,在这院子外蹲着,总能蹲得到那个妖人出现的吧?
嗯……肯定能!
宁瑶心里一番沉思后将那并未上闩而被她微微推开的厚重院门给慢慢阖了起来,然后轻手轻脚地朝一旁走去。
秋夜寒凉,她身上只有她那件洗得发白亦洗得很薄的破烂道衣,使得她用力耸着肩,双手抱紧自己的双臂,不断地在手臂上来回搓动,借以给自己一点温暖。
只见此时的她背上不见了那柄桃木剑,也不见了她总随身的那只大包袱,那本剪得好似狗啃一般的刘海长长了,快要挡住眉毛,一头颇为枯黄的头发虽然毛糙,却还算拢得整齐,不过也不难看出这是她用手指将自己的头发顺了再绑起来的,看她这般模样,脸上当很是脏污才对,然她那明显消瘦的脸上竟没有脏污,很显然,她洗过。
也很显然,她穿得破烂,但却爱干净。
宁瑶离开院门前后,想找个有遮挡的地方来蹲着,可她看来看去,发现出了门前那一点点屋檐,这棠园附近根本就没有可遮风挡雨的地方,周围树木叶子已枯黄掉落,伞盖稀疏,可除了这些树下可坐,她也没地方可选,是以她最终朝着院门左侧对面的一株叶落了大半的大树走去。
而就在她离开棠园院门十来步距离的时候,突然有小东西朝她后脑勺扔来,砸得她蓦地将脖子微微一缩,正抬手捂向自己那被砸到的后脑勺时,又有小东西扔到她手背上来,那小东西硬得很,正正砸到宁瑶手背的指骨上,使得她整个人如被针扎到一般跳了一跳。
只听“嗒”一声,那小东西掉落在地,夜色太黑,宁瑶看不见,但她知道砸到她后脑勺和手背上的东西是什么。
是小石子。
只有冷硬的小石子才能砸得人这么疼。
是谁!?是谁拿小石子扔她!?
宁瑶捂着自己的后脑勺,猛地朝后转身。
然她不转身还好,这一转身,便是有六七枚小石子一枚接一枚地朝她的脑门扔来,速度快得她根本就没闪躲和抬手遮挡的机会,当她反应过来时,只听得“嗒嗒嗒”几声小石子掉落在地发出的声响。
宁瑶被这些小石子扔疼得欲哭无泪,抬手摸摸自己脑门,只摸到一片瞬间鼓起来的大包。
这这,谁啊这么孬啊!?
就在这时,只听院门墙顶上传来一道笑吟吟的声音:“我说小道姑,你这是又有力气活蹦乱跳不像个死人一样了就开始逮着我来杀是不是哪?”
宁瑶摸着自己被小石子砸出的满脑门鼓包,循声望向棠园院门墙头上。
向来不掌灯的棠园,今夜院门前挂了两盏风灯,接着那昏黄的火光,宁瑶瞧见了站在墙头上的小白,一身绯紫色锦袍,衣襟微敞,露着让人垂涎欲滴的锁骨与胸膛,左手手心里掂着几枚小石子,正将这些小石子往上一抛一抛的,边抛边笑吟吟地看着她。
宁瑶看看小白的脸,再看看他的锁骨,一时间竟是讷讷地没回过神,只愣愣地盯着他看。
只听小白又笑道:“怎么着,小道姑,你在这院子前边磨蹭了大半日了,又是咋咋呼呼地来收我性命的?我算算哪,你是有一,二,三日没有拿着你那柄烂桃木剑来收我了,那你今夜可是要把这三次都一齐用上啊?”
“不过呢,你现在手上没有那柄烂桃木剑,你打算怎么收我哪?”小白笑眯眯地说着话,只一个眨眼间,他便从院门墙头上来到了宁瑶面前,笑吟吟地挑眉看她,“嗯?小道姑不说话哪?傻了哑了?”
谁知宁瑶依旧未答他的话,只愣愣地盯着他微敞衣襟下的锁骨与胸膛看而已。
小白本是笑眯眯地看着宁瑶,少顷,他面上的笑容不见了,同时变为一副很是奇怪的神情,而后用很是嫌弃地口吻对宁瑶道:“喂,小道姑,你流鼻血了,快流到嘴里了。”
宁瑶刹那回神,与此同时抬起手用手背抹过自己的鼻底。
小白拧起眉,一脸嫌弃地往后退开一步。
宁瑶只觉自己的手背抹到了一片黏稠,移开手来看,一手背的血,惊得她连忙将另一手也抬起,对着自己的鼻底左一抹右一抹。
她看着那妖人竟然看得流鼻血了!真是太,太丢人了!
不过,那妖人的胸膛和锁骨真漂亮哎,真想摸一把,嘿嘿嘿。
这般想着,宁瑶一边抹鼻血,一边又抬起头来看小白。
小白此时不拧眉了,面上也不见了嫌弃之色,又恢复了那副笑吟吟的模样,盯着那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唾沫的宁瑶,抬手轻轻抚过自己锁骨,如问小娃娃一般笑问道:“好看?”
只见宁瑶用力点点头,完全就没有之前那般一见着小白就喊着要收他的认真与誓要成功的模样。
“想摸摸?”小白又问。
宁瑶又点点头,然随即又立刻摇头,道:“不是,是想啃一啃。”
“……”只见小白抬起抓着小石子的左手,又朝宁瑶脑门用力扔了一枚小石子,哼声道,“想想就行了。”
宁瑶吃痛地完全回过神,再次抬手捂向自己满是鼓包的脑门,辩驳道:“谁谁谁想摸你这个妖人了!你想得美!”
这本是件羞耻之事,然宁瑶面上却没有羞色,只有一脸的认真,和双颊上在夜色中看得并不明显的淡绯色。
宁瑶的手上有她的鼻血,她的双手方才左抹右抹本就将她的脸抹得老脏,这下她又用这脏了鼻血的手捂上自己的额头,这就使得她的脸更脏了。
看着满脸都脏了鼻血的宁瑶,小白嫌弃地又往后退了一步,道:“那就赶紧拿出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来收我吧,我今夜可是觉得无趣得很,大发慈悲陪你玩玩儿,不过你那柄破烂桃木剑没了,我让人砍断了,你可别哭哟。”
宁瑶怔住,“我的桃木剑,没了!?”
“是哟,没了。”
小白以为宁瑶会立刻扑上来找他拼命,他已经准备好了用手中的小石子打趴她,谁知宁瑶居然出乎他意料道:“好吧,没了就没了吧,待我再削一把就是,我相信师父也不会怪我的。”
“……”小白眼角跳跳,这人……到底是不是正常的人?
“那我那个大包袱呢?”宁瑶又问。
“扔了,一堆的破烂,我看着不顺眼。”
“……我的东西,干你什么事啊!?”宁瑶瞪大了眼。
“你的人我都看不顺眼,何况是你的东西?”小白哼哧一声,很是不屑。
宁瑶不说话了,她低下了头,用手捏着下巴,一副认真沉思的模样。
小白有些不耐烦地又拧起了眉,竟是催促宁瑶道:“我说小道姑,我可是在等着你动手收我,怎么,就为了一只破包袱伤心得不动了?还是准备为了一只破包袱报仇而在蓄势待发?得得得,不管如何,先动手再说。”
谁知宁瑶非但不动手,反是向小白深深躬下身,而后极为认真道:“多谢妖人的救命之恩!”
“……!?”小白再次往后退开一步以拉开与宁瑶的距离,以免她会出其不意地朝他扑上来,同时他的眼角直跳,这小道姑,脑子真的不正常哪!?
不过下一瞬小白又笑了起来,“哟,居然有良心,知道是我把半死不活的你拖回来的?”
然这话一出口,小白就后悔了,他想收回已然是不可能,想改口也只会愈描愈黑,他一下竟忘了前夜他不当心而被这该死的小道姑给扑到身上来了!
不过宁瑶似乎并不记得那夜自己做过什么又发生了什么,只是一脸认真地接着道:“救命之恩必须知道。”
“那然后呢?”小白接着问。
“然后就是我决定,我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不对你出手,不收你!”宁瑶抬起头,对上小白的视线,“知恩要图报。”
“……”小白只觉好笑,这可是他同小倾倾到这人类住的地方十几年来遇着的最有趣的一个人,“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再说了,一个月,呵――
一个月后,他可不会还在这儿,并且,永不会再回来。
“不用不用。”宁瑶立刻摆摆手,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宁瑶说话时又不由盯着小白的锁骨看,垂涎欲滴道:“你要真要谢的话,就让我摸摸你的锁骨,怎么样?”
宁瑶的话音才落,不止她的脑门,便是她的双颊都遭到了小石子的扔打。
“行吧,既然你又恢复得像一个傻子般活蹦乱跳的,那就赶紧离开找个地方窝着去吧啊,我让人领你出去,说好的一个月不找我,那就一个月都别在我眼前出现,走吧,赶紧的,再留在这儿,当心你小命不保。”小白再看一眼此时好似乞丐一般的宁瑶,朝她摆摆手,转身便要回棠园里。
待小倾倾那个不听话的孩子回来了,这小道姑莫说离开,便是连活头都没有了。
然小白一转身,宁瑶便急急朝他靠近,竟作势要去抓他的衣袖。
小白被她扑过一回,心中对她可是有着极重的阴影,就怕她再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朝他扑来,是以宁瑶前脚抬起之时,小白立刻就往前移动数步,远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同时被迫转回身来,瞪着她道:“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我不过是一时好心看你可怜救你一把,别以为我是好人,当心我砍了你的手脚。”
“你本来就不是人,你是妖人。”宁瑶一脸认真。
“……”
下一瞬宁瑶却变得一脸的笑呵呵,道:“哎,妖人,你看你都救我一命了,不如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让我吃一顿饱饱的再撵我走呗,反正你又不差银子,万一我饿死了,你救我岂不是不值当了,你说是不是?”
“……得寸进尺啊你?”就当真没见过这种人,全身上下,由里到外,都不、正、常,可他偏偏就救了这么一个极为不正常的人的命,这是造的什么孽哪?
“嘿嘿,是的是的。”宁瑶一点不谦虚。
“成成成,满足你,我让人带你吃个够,搁这儿等着吧。”小白无力扶额,自己挖的坑,怎么也得自己填上。
“多谢妖人!”宁瑶乐呵呵地频频朝小白哈腰。
太好了!终于能吃一顿饱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好干活!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