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话,郭攸之一下子急了,若是连皇帝的信任都没有失掉的话,那苏长风分分钟可以重整旗鼓,”那……”只是还没等郭攸之说出话来,崔万之便道:“此次本来便是为了考成法和京官不得入内阁之事!”
“考成法先不说,毕竟其中还有可以打点的地方,只要内核查不严实,便是有多大的事情也能办成了。但是你我二人亲信多是京中同僚,若是有了这个京官不得入内阁的规矩,恐怕你我在内阁之中会孤立无援……”
郭攸之点头,深以为然,虽然崔尚书在外官中颇有威信,但是却没一两个拿得出手的人物,那些有才干之人多被苏长风所收揽,便是不和苏长风亲近之人,对崔尚书……也颇有微词。
若不是担心自己孤立无援,恐怕崔尚书也不会……郭攸之看了一眼崔万之,没敢继续想下去,尚书大人可不是自己能编排的。
崔万之有些得意道:“这会稽县令曾经照料过苏长风,对苏长风多有恩惠,这被告之人苏德更是苏长风的叔叔,若是苏长风偏帮,便是苏长风有失公允,若是苏长风秉公,便是他不知孝义。”
“更甚者!”崔万之说到这里有些激动“外官多良莠不齐,怎可能入内阁!”见郭攸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心中更是畅快,“若是让这种和人勾结,以致于侵占田产,害的人家破人亡之人都能入阁的话,这内阁还有什么威信?”
郭攸之在一盘赞叹道:“尚书大人这一手果然好棋,只是这方锦之事可是当真?若是有人查出来,方锦一家之事有造假之嫌疑的话,恐怕不够服众。”
崔万之淡淡一笑,“此事自然是真的,只是在方锦上京之时,便已经注意到了,甚至连指使他去豹园之事,说起来找这么个苦大仇深的人也着实不易,幸好他偏偏撞到我手里了,后来让方锦入了豹园更是不易,幸好天助之,也不枉我用制弓之法,让方锦入豹园了”
想到这里崔万之嗤笑一声,“苏长风如此雄才,可惜偏偏遇到了这么喜欢拖后腿的一家人,也合该是他倒霉了,可惜了方锦一家几口……”
“郭兄,明天便上折子吧,争取将事情闹大,朝中多是一辈子没出京城的官员,想必会一呼百应。”
郭攸之点头称是,看着崔万之一副长吁短叹的样子,莫名的有些发冷。
作者有话要说:林墨一直是个傻白甜……
就是看着不像而已……
第十七章 发怒
苏氏在会稽也算的上是望族,虽然比不上那些百年传承的世家,但是因为苏长风的缘故,在当地也算的上是排的上名头的。
当然这些都与苏德无关,苏德是苏长风的叔叔,本来在苏氏这支里,除了苏德,苏长风与其他亲戚的血缘并不亲近,若是在三服之内,苏长风只能找到苏德这么个亲戚,可惜血缘上虽近,但是心上却是隔了十万八千里。
也就按照苏德的意思不去提那些陈年旧事,也不去提苏长风爹娘因病去世之后,苏德打着照顾子侄的名义想侵夺苏长风家的家产,单单说苏长风高中之时,苏德曾借着苏长风的名义应下了三四门亲事。
后来苏长风便和早已亡故的未婚妻完婚,硬生生娶了个牌位。古代女子若是早亡,是不能葬入祖坟的,女孩儿是别人家的人,便是苏长风亡故的未婚妻的父母,多么悲痛,也不会违背这些旧礼的。
苏长风娶了女儿的牌位,最高兴的便是他们了,最愧疚的也是他们,高兴的是女儿可以葬入苏家祖坟,也算不上无所依靠,愧疚的是,自己女儿拖累了苏长风。
当然苏德没有那些个心思,他只是在家中坡口大骂了苏长风一天,然后迫不得已将自己从别人那里搜来的银钱全部送了回去,亲事泡汤了,这些银钱也就不是他的了。
苏德以为自己失了银钱只是结束,却没料到苏长风后来对自己下手会这么的狠,以至于后来苏德见到苏长风都有些发颤。
自从苏长风暗自收拾了一顿苏德之后,苏德便没再打苏长风便宜了,不过仗着苏长风的官越做越高,苏德在会稽也越来越如鱼得水,毕竟想着从苏德这里讨好苏长风的人不在少数,苏德一向是,好处全收下,事情他不办,毕竟苏德清楚的知道自己和苏长风的关系着实说不上融洽。
反正他们也不会明面上找自己的麻烦,苏德这礼收的如鱼得水。只是这次苏德却踢到了一块铁板,逼着苏德不得不向苏长风求助。
说起来这事情不就是自己看上了方家的那块地吗?据传那里可是风水宝地,方家一个破落户,自从买了那块地之后便发了,后来在会稽虽然算不上是顶尖的,但是那财富也让人眼馋。
苏德便是眼馋中的人之一,本来想着要是方家答应将地卖给自己,可惜后来方家便拒绝了。苏德也没在意,毕竟虽然眼馋方家的东西,但是毕竟有个苏长风压在自己头上呢,苏长风如今动动手指便能让自己万劫不复,苏德也不好做过了头。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因为赌输了钱,便直接将方家的人绑架了,联合着自家的管事,硬生生的将方家弄了个家破人亡,如今自己儿子已经被县令压入大牢。
那会稽县令软硬不吃,苏德无法,只好想着从苏长风这里下手,但是苏德来了几天,苏长风的面儿一次都没见过,不是说去上朝了,便是说苏长风在宫中。
苏德焦急的在大厅走来走去,见有人端了茶水上来,便上前询问到:“你家主人何时回来?”
小丫鬟怯生生道:“管家说了,老爷是去见陛下了,奴婢也不清楚老爷会什么时候回来,前几次陛下还曾将老爷留在宫中,商量国家大事。”
听到这话,苏德更是焦躁起来,“不能派人……”一想到一般人根本进不了皇宫,苏德便噤声了,只能不住的喝茶,没一会儿本来就很满的一壶茶便被喝光了。
小丫鬟施了个礼,便退了下去,只留下焦躁的苏德在客厅里踱来踱去。
小丫鬟带着收拾下来的茶具之类,却没去厨房,倒是来了到管家之处,这管家是苏长风父亲在的时候便已经是苏家的管家了,照顾着苏长风长大,便是苏长风如今也对他多有敬重。
小丫鬟如实的禀报了苏德如今的情况,管家眉一挑,道:“做的好,下次他若是还是询问主人去处,便告诉他不知道。”
丫鬟点头应道便下去了,管家抬头看向皇宫,苏长风如今在那个地方,管家低下头,继续看着自己的账本,只是这心却有些静不下来了。
这苏德便是祸头子,本来管家自认为下仆,本不应该说道主人家,不过对苏德,按照管家的说法,那是简直坏到骨子里,欺负少爷年幼,夺家财,后来还硬生生毁了少爷的婚事,要不是苏长风发了话,恐怕管家便直接将苏德轰出去。
只是不知道少爷在宫中如何,别因为这事被陛下责骂了。
苏长风自然不清楚自家老管家正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只是详细的看着方锦所写下来的供状。
林墨看着他那淡定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恼怒,嚓,劳资特地将你叫来商量这案子,你这表情啥意思?
“看完了吗?看完了苏卿作何感想?这苏德可是罪大恶极?”
站在林墨身边的魏峰跟着抖了一抖,总觉陛下很生气的样子啊qaq。
苏长风放下手中的状纸,行了个礼道:“陛下说的自然是,这谋害方家之人着实过了。”
见苏长风附和自己的话,林墨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直直的梗着慌,就像明明打算狠狠的骂一个人,但是却被要骂的人轻描淡写的给丢了回来,一口气卡在喉咙中,简直难受死了。
苏长风却没有管自家陛下舒服不舒服,他只是将状纸拿出来,敲了敲说:“方锦所说基本属实,只是他这状子却告错了人。”
“哦?”听到这话,林墨也不在乎梗在自己喉咙的那一口气了,而是着急道:“那方锦难不成是认错了人?”难不成是有人故意想陷害苏德,所以才假借苏德的名义来害方锦?
苏长风也没什么绕弯子的想法,直接道:“谋害方家的人是苏德的儿子,苏长刚!”
“此人已经被会稽县令收押在牢里,而他的父亲苏德如今也在京城之中,他是臣的叔叔,如今正日日在臣家中,期盼臣能帮他给他儿子脱罪。”
这本来便是众人所知道的东西,因而苏长风也不怕林墨会发怒,便将一切坦诚开来。
林墨摸了摸鼻子,眼睛看向了别处,林墨如今并没有穿着冠服,只是穿了一件天青色的常服,衬着白皙的脸色,莫名的有种害羞的感觉,有点想揉揉陛下的脑袋了。
苏长风将自己大不敬的想法丢掉,接着说道:“自从内阁颁布考成法之后,臣家中便有人托来信件,说是微臣家中有人闹出不发之事,但微臣毕竟远在京城,山高水长,毕竟不清楚那边事由,因而派微臣心腹,前往查看,得知果然有人行不法之事,如今竟然有人将此事闹到陛下面前,是臣失察。”
林墨翻了个白眼,见苏长风依旧不卑不亢,便懒懒的道:“你知道便好。”
还以为剧情出了什么故障,原来是苏长风想阴人,看着架势,恐怕很早便开始准备了,亏的让自己担心了好长时间,还以为自己成了蝴蝶,要把这个世界给扇没呢……
闹半天,自己就是个打酱油的啊……林墨有些郁闷,不过看着苏长风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便道:“此案毕竟与你有关,便着刑部查勘吧!”
第十八章 内阁
大夏朝所有大大小小的奏章,甚至有些乡绅上的奏章都是由通政使司汇总,承报给皇帝过目之后,再交给内阁,内阁草拟好处理意见,再由皇帝批准。
因而文渊阁这小小的耳房里,汇聚着几乎各省各县的奏章,这些奏折太多太杂,内阁中之人一般是将这些分成轻重缓急,逐一批改。
省的有些重要的事情没被处理,这样也能大大的提高了效率,方便内阁官员行事。
崔万之身为次辅,在阁中也是颇有威望之人,见崔万之进来,原本正在整理奏章的人也抬头,道了声:“崔阁老?”
崔万之眯眼,眼前这人是工部侍郎费咏,为人倒是低调,平常也是醉心于一些奇淫技巧,在治水上倒是颇有经验,也曾被先帝赞叹过治水有道,是国之栋梁,曾经在山东河南等地多次担任外官,治水经验丰富。
说起来他虽然在政务上颇有见地,倒是没有卷进去过什么政治纷争,虽然和自己不是一路的,但是也不亲近苏长风。
当时苏长风将他选作阁臣之时,崔万之还曾惊讶过,毕竟入阁之人多一自己人,阁内的形式就会发生变化,不过想起苏长风那个所谓的,没有外任就不得入内阁,又觉得正常。
毕竟能在外任上做出成绩,又能在京中之人,确实是少数,苏长风选了费咏也不奇怪,毕竟是有名的能臣,外加从来不参合纷争,顶多占了一个内阁的位子而已,倒是没什么利害干系。
崔万之朝费咏一颌首,“在整理奏章?最近可有什么大事发生?”说着,便拿起一份奏折翻看,倒是有些闲适的样子,想起自己昨天的话,看着这些一堆一堆的奏折,崔万之莫名的想笑,毕竟等下上朝之时,能见到苏长风狼狈的样子,倒也是难得了。
费咏倒是有些局促,道:“最近到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边境又有小股鞑靼扰边。”
听到这里,崔万之眉头一皱,“每年都是这些,那些兵痞子又要军饷了?”
费咏也清楚如今朝廷收支情况,见崔万之这个朝廷钱袋子的户部尚书皱眉,也没敢接着说下去,只是将边将的奏折递了过来。
朝廷还有多少银子,崔万之还不清楚吗?现在的朝廷真的是连底子都快没了,已经穷的让崔万之贪都不敢贪了,因而对这些边将间接过来要军饷的奏章也有些不待见。
毕竟如今朝廷没钱,难不成要让自己这个户部尚书榨干了钱给他们吗?
崔万之接过奏章,果然除了军情,剩下的便是问朝廷要军饷了。
大夏朝实行的卫所制,简单的说便是打仗的时候便是军士,不打仗的时候便是军户,负责屯田,来养兵,太祖曾经说过一句话:“吾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
可惜想法是好的,但是屯田收成是不固定的,丰年也就罢了,若是遇到荒年,恐怕连将士都吃不饱,加上士兵的武器之类的军备,便是再怎么屯田,也不够用的。若是遇到鞑靼扣关,那些边将更是有理由了,没法子啊,我这里穷啊,连士兵都吃不饱,更别说打仗了。
朝廷没给军饷啊,我这也是没法子啊,为了不让战败这个锅让朝廷背着,朝廷一般都会间歇性发点军饷,堵住那些边将的嘴。
嗯啊,物资给你们了,该好好打了吧?但是如今朝廷现在银钱不多,作为掌管“朝廷钱袋子”的户部尚书,崔万之其实挺不愿意看见这些东西的,这意味着,他又要拆东墙补西墙了。
只是此时另一份奏章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般来说,因为边疆离京城太远,外加之前鞑靼经常犯边,所以边疆的折子一般都放在重要的那堆,以方便批复,但是崔万之却见到那份边疆的折子下面,居然出现了一份会稽的折子。
因为上面的折子被拿起来了,所以那份折子稍稍显得有点乱,崔万之只能看见会稽两个字,只是看见这两个字,崔万之心中便是一沉,有些不好的预感。
崔万之也顾不上手中的那份折子了,便直接将那份写着会稽的折子拿起来了。
费咏有点惊讶的看着崔万之,那份折子他也看过,并且苏元辅已经批奏过了,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只是一个县中的强占良田之案,为什么会放到那堆很重要的奏章之中,但是苏首辅和陛下都已经批奏过,只是一个小小阁员的费咏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费咏虽然身为阁臣,但是自身并无争权之心,因而也没有那么多渠道知道,这小小的案子,所牵涉的人却不是这么简单。
若是没有这份折子,崔万之可以联合自己在京中的人,首先苏长风一个不察之罪是跑不了的,其次还可以参会稽县令一本,显示外官多龌龊,只有京官才多清流之辈,不仅能让苏长风威望大失,还可以顺便将京官不得入阁的条例打破。
但是如今这折子递上来,苏长风就是一个大义灭亲,会稽县令便是一个不畏权贵,清正不屈,原本能让苏长风大跌跟头的事情,反而会被苏长风弄成树立威信的典范,这让想算计苏长风的崔万之如何能忍下去。
想到这里,崔万之想起,自己指使人上了不少弹劾苏长风的奏章,但是如今这奏折一上来,恐怕这些上了奏章的人就会硬生生的被打脸。
你参苏长风纵家人行凶,然而凶手已经被押进大牢里了。
你参会稽县令罔顾人命,和人勾结以致于出现如此凶案,然而凶手已经被押进大牢里了,甚至连方家原先的被夺走的财产也被悉数奉还,只是早已在京城的方锦不知道此事而已。
你参会稽县令不堪为官,这外官也多有龌龊,然而此案,会稽县令秉公执法。
基本上,你能想到的东西,他都给你堵上去了。
一想到等下朝堂上会出现什么情况,崔万之整个人都有点想昏倒的冲动,加上陛下对苏长风一向颇有优容,此次苏长风不会借此打压自己,那才是见了鬼呢!
正当崔万之恨恨的时候,苏长风也走了进来,见费咏和崔万之都在这里,稍稍打了个招呼便没在说话了,崔万之原本便是深藏不露的人物,见苏长风进来,也没多做什么表示,甚至连那一丝的怨愤之心都掩饰的好好的。
笑着和苏长风说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等下便是朝会了,要通知一些人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了。
苏长风看着崔万之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这样子的人有时候确实不足以为敌。
朝会
林墨百无聊奈的看着底下的群臣,想到魏峰跟自己所说的话,又想起那高高堆起的弹劾苏长风的奏折,突然感觉做臣子的也不容易啊,不经要防皇帝还要防同僚。
不过本来林墨还以为会有一堆人会在朝会上弹劾苏长风呢,没想到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看来是得到风声了,不准备下手了,不过让林墨更奇怪的是苏长风那一撮人居然也没什么反应。
本来林墨还以为苏长风会狠狠的打击一下崔万之呢,没想到苏长风却轻轻巧巧的放过了崔万之了。林墨有些不明白,而这次朝会便在林墨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中过去了,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就像这朝堂上根本没有人算计谁一样,依旧如同现在所表现的那般和乐一样。
林墨虽然不解苏长风的举动,但又不能跑到苏长风跟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这样的事情的话,还是自己猜出来显得比较有格调啊。
不过很快林墨便知道苏长风为何不和崔万之计较那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