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和许大人每天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哪能麻烦陈大人。”盛北的百姓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听陈烈酒这样一说,立马就反驳了,但心里头还是开心的,这证明陈大人和许大人心里有他们盛北的百姓啊,“我们要是有需要,就直接去找商部,看他们怎么安排,正好我闺女在里面任职呢。”
这人说起自己在商部任职的闺女来,那得意的表情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把周围的人和陈烈酒给逗得哈哈大笑。
“好!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商部!”陈烈酒也跟着符合了一句,“反正你女儿在里面任职,大家伙有女儿没有考上商部的,也不要气馁,继续读书,以后机会还有很多。”
之前收到他家小相公的信,信上就说了,户部下一步的计划,就是让更多的女子、哥儿拥有就业和创业机会!
“都学着呢!我三个闺女,总有一个能出人头地的!”
“这样想很好,继续保持。”
跟盛北的百姓这样靠着嗓子对吼了一阵子,等京城的商人们全部收拾完毕,陈烈酒这才扬帆启程,对盛北热情的百姓们说道:“你们回去吧,回头再见。”
但盛北的百姓没有一个走的,他们要站在原地,目送陈烈酒离开。
陈烈酒没有办法,只得带着人在队伍前头开路,盛北的百姓还对他们念念不忘呢,看着不断路过的商人,也跟着一块送行起来。
“哎,姑娘,你的首饰做的好看,下次展销会可一定还要来我们盛北啊,我都给我家囡囡说好了,等明年挣到钱了,给她买一个你做的首饰。”
“做面好吃的哥儿,你做的面可真是绝了,这些日子我天天回味,下次你来,我还去你的摊子吃面,我天天去!”
“会绣花的汉子,你绣的花还挺好看的,不要觉得男人绣花另类,男人绣花怎么了,不偷不抢的,靠自己的手艺吃饭,不丢人!”
说得这些原本只是来卖货商人,两只眼睛泪汪汪的,在京城他们从未受到过如此重视,来了盛北他们在陵城的那些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搞得他们都不想走了都!
但驶向京城的商船并没有为此停留,如期的驶向了京城。
不过这也导致盛北的百姓和其他商人都无比期待下次的展销会!
“有了这次经验,下次的展销会,必然还会更浓重。”河水涛涛,陈烈酒看着远处即将抵达的京城码头,耳旁听着这次挣到钱的商人们回去要做什么,下次又该带什么东西出去卖,满满都是对未来的期待,心情也极为舒畅,也下了一个决心,“下次再多带一百人的商队。”
他感觉看着别人挣钱,比自己挣钱了都还要高兴。
船缓缓地驶向码头,回家心切的陈烈酒,收拾好行李,刚一从甲板上跳下去,就看着抱着糯糯站在码头边缘,正等着他的小相公。
顾不得手上的行李累赘,他奔向了他们,而被许怀谦抱着的糯糯小朋友,也在人群里发现了陈烈酒,小嘴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阿爹!阿爹!阿爹!”
他现在喊爹是喊得越来越顺溜了。
码头人多,许怀谦就算看到陈烈酒了,也不敢撒手,只得让糯糯小朋友在他怀里,看到了陈烈酒又是什胳膊又是蹬腿的。
陈烈酒奔到糯糯小朋友和许怀谦面前,看到两张被河风吹得通红的脸蛋子,诧异地问他们:“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来接他只需要在京城的城门外等着他就行了,不用来到这又冷嘈杂的码头,看着他们那被风吹红的脸,陈烈酒都快要心疼死了。
“来接你啊。”看到陈烈酒,许怀谦一颗不安的心也落了地,他把糯糯小朋友递给陈烈酒,自己去接陈烈酒的行李,往他们身后的马车上送,“你要再不回来,咱儿子都快讨厌死我了!”
陈烈酒抱着糯糯看着自家的小相公,有种在外漂泊的行船,终于找到码头的感觉,看了眼一进入自己怀里,就把手勾在自己脖颈下,跟自己贴贴的糯糯小朋友,挑眉问许怀谦:“怎么说?”
“他看着你从我的视线里离开,让我去追你,我没去,他就说我坏!”许怀谦小心眼子,可记仇了,不仅记别人的仇,也记儿子的。
“那我打他!”陈烈酒哄小相公,直接对糯糯小朋友下手了,模样着以前许怀谦声张虚实的动作,拍了拍小朋友的屁股,“怎么那么不听话,怎么可以说你爹坏?天底下就没有比你爹还要好的人,知道了吗?嗯?”
糯糯小朋友再听话再懂事也只有一岁多啊,如何听得懂陈烈酒的话,感受到陈烈酒也打屁股,还以为陈烈酒在玩他爹经常跟他玩的打屁股游戏。
“咯吱咯吱”地笑个不停。
“你看你回来了,他笑得多开心。”好久没有听到糯糯小朋友这么爽朗的笑声的许怀谦,听到他这个笑声,也不由得露出展眉的笑容。
果真有陈烈酒在的家,才是家。
“也就只有小时候了。”小孩子不长牙也爱流口水,长牙的时候也爱流口水,陈烈酒给糯糯擦了擦口水,目光还是放在许怀谦身上,“等他再大一点,怕是恨不得立马逃离我们。”
每天孩子长大了还喜欢黏着大人的。
“那不正好。”许怀谦搬完行李,左右看了看周围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人,捧着陈烈酒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气,“到时候我们就继续我我们的二人世界去。”
反正跟陈烈酒在一起,就算是过几百年的二人世界他都不会嫌腻的。
二人世界?
陈烈酒愣了愣一下,才琢磨过来许怀谦说的是什么意思,颔首笑道:“好。”
“我给你们带了东西回来。”可能是在江边站久了的缘故,许怀谦落在陈烈酒脸上的唇,冰凉的冰凉的,顾及到许怀谦的身体,陈烈酒赶紧将他拉上车,“我们赶紧回府去看吧。”
“什么东西啊?”许怀谦听陈烈酒这么一说,迫切地想去翻马车上的行李。
“回去再看。”陈烈酒伸手拉住了许怀谦的手,把一看到他就抱着他不撒手的糯糯小朋友放在自己手上,用自己火热的双手捂住许怀谦冰凉的手,不停地哈气给他搓手,“我先给你暖暖。”
许怀谦带着老婆儿子回家的时候,同行的商人也同样回了家。
首先就是在盛北卖面小挣了一笔,而后又教人做面大挣了一笔的姚乐哥儿。
他离开京城前,就在京城的春风楼里有个相好的男人,说好了,等他回来就给赎身的。
他这个相好的男人叫林枫,生得弱柳扶风一股子狐妖相,在春风楼里并不是很受欢迎。
因为,来春风楼的哥儿们,都是为了解决潮热而来的,他们一般都喜欢强壮一点的男人,解决完了潮热就走,像林枫这样的男人,他们很怕他那方面不太行,不仅没有解决潮热,反而折腾点什么事出来,反倒是讹上他们。
而姚乐之所以会看上林枫就是因为林枫便宜。
在遇到姚乐前,他一个客都没有接到,楼里的妈妈下了死命令,他要是再接不到客,就要把他退回去了。
林枫家里兄弟多,他是长得最不像他的哥哥弟弟们的那一个,导致他父母时常以为他是个哥儿,但一年一年的过去,并没有看到他额间的红线,他家里人这才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男人。
小时候还好,反正给口吃的都能过活,可是随着时间拉长,家里的儿子一个接一个的长大。
个个都需要娶媳妇。
儿子生多了虽然让村里人羡慕,可这娶不上媳妇一样会让人贻笑大方。
为了让家里的儿子能够娶上媳妇,林家父母时常想,要是这林枫是个哥儿就好了。
是个哥儿好歹还能和别人家的哥儿搞个换亲,这样家里的这么多儿子,好歹能有一个能取上媳妇。
但就是这么不巧,林枫偏偏是个男人,还是个挺招男人喜欢的男人。
眼瞅着最大的儿子快三十都还娶不上媳妇,林家父母一狠心一咬牙就跟林枫商议,把他卖进了春风楼。
就这么被父母兄弟出卖的林枫没有办法,只能栖身在春风楼,但他没有想到就连春风楼都容不下他。
若是春风楼把他退回去,他这样不仅没有帮衬到家里,还给家里惹麻烦的人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不会指望一对能够把自己给卖进这种地方的父母还对他抱有什么愧疚之心,人家一把他退回去,就忙不迭地拿钱把他迎回去。
左右家也回不去了,他只能厚着脸皮,学着春风楼里的其他男人那样去拉客。
但很可惜,有这方面需求的客人本来就少,加上他这么一副长相就更不讨人喜欢了。
林枫绝望到破罐子破摔,最后拉住一个客人,随意道:“客人你选我吧,选我只需要十文钱就好。”
十文钱?
姚乐承认他被这十文钱的价格给惊到了,这也未免太便宜了吧?
要知道为了来解决潮热,他可是攒了一整年的银子,他以为没有个两三两出不来门呢。
听林枫这么一说,当即就同意了:“行吧,就你了。”
听到姚乐同意的声音,林枫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愣了好片刻,他就这么把自己给卖出去了?
倒是姚乐见林枫突然愣住,扫了他某个部位一眼:“怎么,你不太行啊?所以要价这么便宜?”
是男人就不能说自己不行。
士可杀不可辱。
林枫当时就咬牙把姚乐带进了房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到底行不行!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解决了潮热的姚乐春风得意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身散发着没有潮热束缚的舒爽。
而初次承欢的林枫?
正半死不活地瘫在床上,颤抖着双腿紧紧裹住被子,大骂姚乐不是人,一个哥儿竟然能折腾他一夜!
但这次过后,姚乐记住了这种由自己主导的舒爽感,隔三差五就要来春风楼点林枫。
反正一次才十文钱。
那会儿他在陈烈酒的砖瓦厂做饭,一个月五百文银子,一个月来十次也来得起。
于是原本即将被赶出春风楼的林枫就靠着姚乐成功地在春风楼里待了下来。
几年时间里,他的恩客都只有姚乐一个人,而姚乐为了给他赎身,在攒够钱后竟然辞去了砖瓦厂烧饭的工作,到外头摆了个面摊。
只是他不善经营,开了两年面摊下来,不赚不亏,只是比在砖瓦厂里给人烧饭多挣一点点,远远达不到给林枫赎身的钱。
林枫倒也想帮忙,但他本来就没有恩客,姚乐嫖他那点钱,都被春风楼的妈妈全部拿去了。
除了抱他一日三餐的吃食以外,他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姚乐买的,他又能帮得上他什么呢。
他只能祈祷姚乐早日攒够钱,把他赎出去,这样他不管是帮他烧火做饭也好,还是帮他收拾客人吃剩的面桌也好,总归能够尽到一点绵薄之力。
不会像现在这样,根本不允许出春风楼一步。
当然也不是没有不嫉妒林枫的男人,都是男人,他长得这样一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能有人看中也就罢了,竟然还被独宠,甚至那人还想给他赎身。
于是在姚乐出行去盛北参加展销会的这几个月,楼里的男人们明里暗里都暗讽着默默等着姚乐回来的林枫。
“别做白日梦了,他一个哥儿要是真有给你赎身的能力,早就给你赎身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说出门去做生意了,没准就是另外有相好的了,他来这种地方本来就是来解决潮热的,何况现在都有哥儿潮热药了,他就更不需要你了,你等他做甚?”
“不如趁你还年轻早接些客,要是遇到个大方的恩客,赏赐个三瓜两枣的,自己攒着,没准到老的时候,我们还可以给我们自己赎个身。”
刚卖进楼的男人价格都贵,还年轻的男人如果是十两银子买进来的,赎身就要拿双倍来赎,也就是二十两银子。
而姚乐那会儿是妈妈存了奇货可居的心态买进楼的,花了二十两银子,就算是个赔钱货,姚乐也要花四十两银子来赎他。
而姚乐一年累死累活才挣十两银子上下,这十两银子还得够他自己日常吃喝和大半花在林枫身上,怎么可能存得下四十两这么一大比的钱。
“可不是,天底下有什么生意几个月就能挣够四十两,要真是有这么好的买卖,我们这些男人们还不去做了,哪儿轮得上他一个哥儿?”
来春风楼的男人各有各的遭遇,也不是没有年轻的时候梦想着做生意发大财,最后赔了个血本无归,只好把自己卖进春风楼的。
总之,没有一个人对姚乐要给林枫赎身的事抱有信心,大家都是男人,又同沦落到春风楼,男人有的劣根性,哥儿也有。
只是哥儿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何况都踏进春风楼来找男人解决的哥儿,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大家挖空心思挖苦林枫的时候,一身风尘仆仆的姚乐踏了进来:“谁说我不给我家林枫赎身了?”
他一从码头上下来,就直奔春风楼而来了,就怕身上的银子突然出了什么意外,还是早点把事情解决,早点安心好。
结果就听到这样一番说他男人的话,都是男人咋这么碎嘴子呢?
“你回来了?”听了好几个月挖苦话的林枫,一听到姚乐的声音眼睛一亮,立马像个小媳妇一样凑上去,“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