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对于西州学院招不到女学生的问题,云舒也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既然玄甲卫现在开了扫盲班,那么纺织厂也可以开扫盲班,强制这些女工学习,再每月考核。这样的话,对于女子学习,他们的家人就不会加以干涉,毕竟学得不好,赚钱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除了纺织厂外,府衙的其他各厂,也要组织扫盲班,每天半个时辰,主要是让大家识点字,慢慢让他们都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改变根深蒂固的思想。
当然了,考核不合格就要被辞退,只有女厂实行了。众人一开始还觉得云舒对女工过于苛刻了。
也有人表示,女人要跟男人们一样赚钱,自然要多付出一些努力。
对于外界的这些声音,云舒一概不听。
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些严厉,其实是为了她们好。她们想要实现自己的价值,提高自己的地位,最重要的还是靠她们自己。只有她们自愿奋发向上,才能得到别人的认可。
若是她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只能依靠他人,那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无用的。
站在云舒的角度,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是生产力。
纺织厂很快就开了起来,除了纺纱织布之外,还兼做成衣。
云舒做成衣的主意出来,虽然又多了不少的岗位,但是负责纺织厂的管事秋娘还是有些担忧。
秋娘是鲁大力的老婆,他们夫妻俩是一路跟着云舒从原州来到的西州,对云舒是十二分的忠诚。秋娘因为有一手好的织布技术,被云舒提拔成了纺织厂的技术员兼临时管事。
“殿下,咱们这么好的棉布做出来的成衣,要是没人买多可惜啊。”
自从石河村运来了棉花外,另外几个村听说后,也相继运了不少过来,所以最近纺织厂还是挺忙的,织出来的布也不少。
云舒此刻正在检查纺织厂的布料,闻言说道:“怎么会没人买呢?”
“大家平日里穿的最多的,就是粗麻布做的衣服,即便大家想要用我们这种细棉布做衣服,也只需要买好布料,回去自己做。能省不少工钱呢。成衣可比布料贵得多。”
秋娘的担忧确实有道理,毕竟这年头大家还是习惯自给自足。
云舒却笑着道:“以前大家都呆在家里,自然有大把的时间为一家老小,缝制一年四季的衣服,但是你想想你入了厂后,还有多少时间能为家人做衣服?”
秋娘一愣,这才想起来,她每日需要上工,还需要抽空学习。现在最多也就是抽出一点时间,为一岁多的孩子做几件小衣服,哪还有那个时间给自己和丈夫做衣服。
“这……”
云舒:“你有做衣服的这个时间,还不如在厂里干活呢,多拿的工钱,肯定够给你买衣服了,何必还要自己慢慢做呢。”
秋娘再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
于是西州城里又多了布店和成衣店。
兰儿娘原先想去纺织厂干活,但后来被庞农提了醒,于是在西州城内租了块地,跟兰儿一起开了一间布店,货源就是云舒的纺织厂。
由于兰儿娘自己想着要改变,硬着头皮与人交流,正好又换了一个新环境,再没有人那样百般打击她,倒是让她的性格逐渐变得开朗,不再唯唯诺诺。
兰儿的性格虽不如她娘改变得明显,但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婚礼捣乱没成功,不仅一文钱没要到,还被灰头土脸地赶了出去的石老婆子,想来布店撒泼,却被兰儿娘再次赶了出去。
兰儿娘丢了一封和离书给石老婆子,宣布她与兰儿爹已经和离,以后不用再喊老太太一声娘。
石老婆子气得在门口大骂,但是现在西州城的百姓,可不觉的女娃都无用了。他们帮着兰儿娘,直接将石老婆子给骂得灰溜溜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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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农现在整个人神采飞扬,长相也算是焕然一新了,从头到脚干净得让云舒都有些不敢认。
当然他一开口,那副破锣嗓子,倒还是相当有辨识度。
“殿下,您可真的是老庞的恩人呀。我家娘子的布店现在生意可好了,我去店里帮忙,大家都说我们般配呢,嘿嘿。”
庞农哪能提醒自家岳母和娘子开布料店啊,不过是云舒顺嘴说了一句,纺织厂不直接卖布料,货会卖给布店和成衣店,如果庞农感兴趣的话,可以开个布店看看。
这才有了西州棉布店。
庞农早就已经在同僚中炫耀了一番,这会儿又跑到云舒面前继续现眼。“殿下,您不知道,我家娘子的手艺可好了,做的饭可好吃了,我每次都能吃两大碗……”
云舒嫌弃地看了一眼庞农,这人就差把春风得意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庞农自然看到了云舒嫌弃的眼神,于是揶揄道:“殿下若是羡慕我,不若也早点娶妻,嘿嘿。”
来找云舒的萧谨行,刚进门就听到了庞农的话,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是我给你的婚假太长了吗,让你这么闲?若是这么闲,不如去玄甲卫那边,学习学习人家是怎么训练的。你照着他们的训练量,提个双倍。”
庞农傻眼,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触怒了自家将军,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叫苦,就已经被萧谨行踢出了云舒的书房。
“一天天不干正事,净往你这处跑。”
庞农那个碍眼包消失了,云舒也觉得舒坦了不少。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萧谨行沉默,庞农有事没事就能来找你,难道我就不能来吗?
把心里酸溜溜的滋味压下,他接着说道:
“乌思的使节到了。”
第78章
楼阳明作为曾经的楼家少东家,自然也跟着自家商队跑过远道,甚至去过大雍京都,所以登上王位的伊尔,才会将他任命为乌思使节团的使官。
楼阳明曾来过西州,所以他一开始就按照记忆中的位置,领着一队人马去了西州旧城。
但刚到旧城,就被驻扎在那边训练的西州军给拿下了,以为他们是乌思派来的奸细。
楼阳明好不容易表明来意,最后验明身份后,才被老徐他们给放了,告诉他西州城早就已经搬了,他要找将军,得到西州新城去找。
楼阳明这才知道,那位夏王殿下来了西州后,居然直接建了一座新城。
当乌思一行赶到西州新城的时候,顿时被眼前高大的城墙给镇住了。与旧城那低矮的土墙相比,眼前这高达四丈的城墙,足够傲视整个西域。
西域这边本就不如中原地区,喜修高大的城墙,即便是乌思的都城,城墙也不过才两丈高。就这个高度,在西域都已经算是高的了。
而这座西州新城的城墙不光高还宽,底基都足有四五丈,而城墙的外墙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通体都是深灰色。
最令人惊讶的是,整座城墙连砖缝都看不见,就像是一个整体一样。
让乌思人惊讶万分的城墙,不过是云舒在原先青砖砌成的城墙外,又加了一层水泥,使得它更加坚固。
让楼阳明惊讶的,不止是城墙,还有城内宽阔平坦得可供四辆马车并行的直道,以及路边经过的百姓。
这些百姓与其他城池的百姓都不同,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一点也看不出来生活的困苦。身上的衣衫虽然有些破旧,却干净整洁。
他们说说笑笑地从使节团身边走过,仿若没有看到他们一般,一点也没有投去好奇的目光。正因如此,倒是让楼阳明多看了他们好几眼。
很快又有一波女人从楼阳明身边经过,她们中有老有少,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所有人的脸上都神采飞扬,与楼阳明印象中的妇人截然不同。
而这些让楼阳明诧异的百姓,不过是去玻璃厂和纺织厂上班的员工。
这些人当中,很多人家家里的房子已经盖好了。
对他们来说,有工作干,有工钱拿,漂亮干净的房子住。孩子还有免费的学上,眼见着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怎么会不高兴呢。
百姓要的生活,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而且最近天气暖和后,西州城已经来了几波客商了,他们见得多了,已经不觉得有外人来西州稀奇了。
在他们看来,咱们西州城那么好,那些人来多正常啊。用殿下的话说,就是西州城以后的外人会越来越多,他们要展现西州人的素质和格调。
才不会见谁都大惊小怪呢。
除了商队之外,此前来西州城卖过棉花的石河村及其周边的几个村的百姓,最近也经常来。
因为那些人发现,与离他们最近的瓦耶城镇相比,西州城的东西明显品种更多,质量更好,他们也爱来西州城逛街。
尤其是那些村年轻的男娃女娃。
自从石兰嫁给了西州军校尉并且还在西州城开了一间布店,从此过上了当家夫人日子的事,在石河村及周边传开来后,那几个村的年轻人,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西州府衙下的那几个厂,工钱都给的贼多,但是都只面对西州城的百姓招工。他们这些人,不仅不是西州人,甚至都不是大雍的百姓,自然没有机会。
但是机会是可以创造的!
女孩们想的是,石兰嫁给了西州军的大人,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们即便嫁不了军官,也可以嫁给西州军的普通兵士嘛。
她们可是看了,那些西州骑兵,跟她们以前看到的兵可不一样,个个身姿挺拔,看着就很可靠。
就算嫁不了兵士,也可以嫁给西州城的男子嘛。
到时候就能弄到西州的户口,不就有机会可以进厂了?
而年轻男子们想的却是,可以娶个在纺织厂或是在城里有其他工作的姑娘回家,这样就能给家里多挣一份钱。
当然了,这些人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
别说西州城的未婚男子了,单西州军中,就有那么多和尚,怎么可能轮到外面的那些人,将西州的姑娘娶走。
再说,西州的姑娘也不傻,好好的工作不做,好好的人不嫁,非要嫁给那些别有用心,打她们手里银钱主意的人。
当然还有一些人,心思就比较灵活了。
有一些家里兄弟众多,揭不开锅的,直接表示可以入赘到西州,只为了西州户口。
原西州城的百姓并没有意识到西州户口的珍贵,但原州来的那些百姓却很是感慨道:
“幸好当初在路上的时候,殿下就给我们所有人都办了西州的户口,不然现在我们也跟他们一样没有好工作呢。
看看石河村那几个小子,啧啧,天天来有啥用呢。”
这话里,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了。
乌思的使节团一直到了西州府衙门口,都没有引起百姓们的注意,这情况倒是让楼阳明等人有些泄气。
他们整理一番,被府衙门口的门卫引入府内。
西州府衙,其实就是云舒的夏王府。按理来说,王府和府衙是要分开建的,但云舒觉得自己就一个人,完全没有必要浪费人力物力建两个府。
于是他将夏王府的后院,作为自己的住处,前院则直接建成了西州府衙门办事处。
而他的那些幕僚,都被指定了官职,他们也不住在府里,而是另外安排了单位房,与其家人住在一处。
云舒与萧谨行在会客厅接见了楼阳明和伊赛公主。
楼阳明在见到云舒的时候,并没有太过惊讶。他之前在鲁东见到萧谨行的时候,就已经对云舒的身份有了猜测,现下见到,也只觉得果真如此。